沈明是个好官,但他归根到底还是个官,当年那身为民请命的书生气在官场一点点被磨灭,到现在大约也只剩下不违良心四字了。
可是沈明这回却是猜错了,京兆尹迟迟没能将那煽风点火之人捉拿归案,并不是为显功劳而一拖再拖,实在是苦于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替死鬼。
这人是不能在永安城中找的,万一被谁发现了,这事儿只能闹得更大,可就算在其他城池找就万事大吉了吗?邻里邻居的,难保谁聊天时就将此事泄露出去了。
他也明白这件事和他从前所接到的所有事情的不同,这件事上就算要使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也是要结结实实瞒住百姓的,可百姓是那么容易瞒得住的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京兆尹这边人还没找到,那边民意却是再压不住了,在老百姓看来,一桩证据确凿的案子压了数天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这就是官官相护的前兆,他们自然不能愿意。
弈风帝责问了京兆尹数次,可人没找到就是没找到,到后来,京兆尹索性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大不了乌纱帽一摘,看如今的风向,恐怕往后当个闲散富人要比当官逍遥得多。
最终,弈风帝无法,只得将那四个皇子一并召进宫里,圣旨传到四个皇子府,但就连传旨的公公都没有想到,这四位竟然这么聚到了一处。
御书房内,父子五人分席而坐,弈风帝看着他那四个儿子,轻轻咳了一声,“最近的事情不少,都说说吧。”
凌钰看了眼凌铭,刚想开口,不料凌钺先扑通一声跪下来,“儿子无能,不仅不能为父皇分忧,还在这节骨眼上为父皇添乱,实在太不应该了。”
在场诸人,包括弈风帝都没料到他这么一出,凌钺说完便开始抹眼泪,令人佩服的是,他当真有眼泪可掉。
但这明显不是弈风帝在等的答案,看着自己的儿子声泪俱下地跪在自己面前说着一堆无关的话,弈风帝觉得自己的头好像更痛了一点。
“起来吧,别哭了,本来也与你无关,”弈风帝趁着凌钺喘气的间隙抢过了话头,制止住了这一场哭戏的继续,“不过你最近也注意一点,我不希望下次听到的是你在哪惹事的消息。”
“儿子不会。”
“行了,起来吧,”弈风帝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凌钺,皱了皱眉,“好好坐着。”
“遵旨。”
凌钺起身后,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却在一个弈风帝看不到的角度,冲着凌铭投去挑衅的一眼。他大约真的误解了弈风帝的意思,误以为弈风帝叫他们来是为了问罪的。
凌铭不屑地白了他一眼,心底暗道一句“愚蠢”,他心里的话弈风帝倒不至于听见,不过明显不善意的一眼,却被弈风帝看了个正着。
“老四,你不想说什么吗?”
“儿子不想。”凌铭被点名后站了起来,竟就这般硬邦邦地回了弈风帝。
弈风帝看着自己这个总是很高兴但今天不知为何不太高兴的儿子,突然来了兴趣,“为什么不想?”
“因为该说的三哥已经说了。”
“你三哥认的是他自己那份错,你的错可没人替你认。”
“回父皇,儿子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