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阿玛同他说过人心易变,他自也能感受到二哥自入宫以来对他态度的微妙变化,可他现下仍愿意待二哥一如从前,心中自也是期盼二哥别防着他。
二哥不是个愚笨的,想来也能明白吧。
瞧着景顾勒毫不犹豫递上来的披风,二阿哥一愣,面上不由得笑得真切了些,心中亦是不得不服气。
景顾勒着实待他太坦然也太信任了些,亦是待他太好了,他便是对景顾勒的天赋、对皇阿玛对景顾勒极属意再不爽再嫉妒,心中也全然对人生不出一点儿恨的。
这会子更是觉得自个儿胸襟不足,且扪心自问着,景顾勒如今小小年纪须得他这般防备吗?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可如今他是不愿伤了他们的兄弟情的。
二阿哥接过景顾勒递来的披风,自个儿没披,反倒是又将景顾勒给裹紧了些:“还是你披着吧,我披着你,这般才算是万全了,叫咱们都不受冻了去。”
景顾勒这会子也不由得笑,且张着手臂叫二哥背起来,伏在二哥背上,他心中亦是跟着松了口气,总归是现下不愿与二哥为敌的,都还小呢,想那么多作甚?
不过是个太子之位,他虽也不能说是一点儿不在乎,可还是不愿意像阿玛同一众皇伯皇叔一般,斗得你死我活,一丝丝亲情也无。
皇玛法还在的时候,便私下里同他说过些个,看着下头的儿子们个个手段无所不用至极,末了还是伤皇玛法这个当人阿玛的心的。
景顾勒可不愿意阿玛像皇玛法那般后悔伤心,且都到弥留之际了,心中还惦记着这事儿呢,故而他这会子能和兄弟们好便好着,旁的不为,只为一个孝字罢了。
南三所离承乾宫近些,二阿哥原是想先送了景顾勒去翊坤宫,而后再去见了自个儿额娘的,可景顾勒怕他冻着了,执意不让他送,他便只能将景顾勒放下,看着景顾勒带着人慢慢的踱去。
景顾勒渐行渐远,二阿哥面上的笑意也随之而去,待再也瞧不见景顾勒的身影了,二阿哥不由得轻叹一口气,抬着眼睛瞧了瞧承乾宫三个字,刚刚好些的心情又立即蒙上了层阴霾似的,进去脚步都跟着沉重了些。
“额娘这会子如何了?”
二阿哥问了一句旁边儿引路的小丫头,那小丫头不敢耽搁,忙小声儿的答了去。
“回二阿哥的话,娘娘还是哭着,不过这会子稍稍缓和了些,没再高声儿喊着些什么。”
二阿哥一听这话,立即便能想象到额娘歇斯底里哭喊的模样了,这会子不免头疼,倒也不知额娘一天天的怎得想的,怕不是疯了!
且在自个儿心里不满就行了,哭喊有何用?生怕旁人不知道、不笑话不是?
二阿哥心中埋怨着,倒也不好说,这会子只点了点头,随着那小丫头进了主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