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黑暗明明什么都没有,可在二阿哥的眼中,这黑暗却是承载了他满满的渴望和幻想,更是成为他大逆不道的掩护,成了肆意的温床。
且在这龙椅上过足了瘾后,二阿哥竟还敢放肆去的拿四爷案上堆积的信件和折子去。
虽说四爷今日不理朝政,递上来的军务政务一律都搬去乾清宫了,白日里叫诸位大人批阅,夜里便封存起来,养心殿不过留了些个无关紧要的请安折子,摆在案上倒也不怕叫人知道了。
可二阿哥如此放肆行径,还是天理难容,着实逾矩,若是叫人发觉了,那定然也落得和四阿哥一般结局的。
不过眼下皇阿玛和弟弟们正熟睡着呢,皇阿玛平日里一贯不喜奴才在殿中守夜,若是无事,苏公公也不会平白进来,二阿哥想到这儿,便也再放心不过,再大胆不过了。
不仅借着窗外的月光摸了案上的折子和信件,还大着胆子一一翻阅了去,上头哪位大人问候了皇阿玛,上头说了哪些套近乎似的闲事,他且都细细研读着,还将自个儿带进去瞧,仿佛诸位大人是给他问安似的。
若是可以,二阿哥这会子甚至想捏着皇阿玛的朱笔将这些请安的折子一一回复了去,诸如“朕躬安”、“爱卿有心了”之类的话他已然在心里过了百遍了,已然熟得不能再熟了。
甚至在阿哥所,自个儿关起门儿来练大字的时候,他便写过这朕字,且仿着皇阿玛的笔触写的,如今已然练得极熟,将他写的这朕字同阿玛的摆在一处,怕是不够熟悉的人,都分辨不大出来呢。
且借着黑暗的肆意,二阿哥到底是没忍住心中的渴望,仔细得从皇阿玛的笔架上挑了根贯用的朱笔,颤着手,虚虚得在折子上写几个蝇头小字去,满足一己私欲。
倒也不必怕留下什么痕迹,苏公公日日日且勤勉着呢,每每皇阿玛用罢之后,苏公公且都不假他人之手,细细的将所有的笔洗干净去,而后挂在笔挂上控干水,供明日所用。
二阿哥虽是难耐情绪,可到底心中紧绷着根弦,用笔前用指腹碾了碾笔尖儿去,且干净干燥着呢!
且越是放肆,二阿哥便越是管不住自己,原只是想着能坐一坐皇阿玛的位子便也满足了,眼下坐过了又忍不住要替皇阿玛批了奏折去,奏折看过了,二阿哥还依旧觉得不够,皇阿玛的笔墨纸砚且都一一摸了去,便是连一旁皇阿玛时常把玩的小玉葫芦,他亦不能放过,非要一一体验过了才过瘾。
这一放肆二阿哥便难免忘乎所以了,原便已然在榻上躺了不少的时辰了,这会子又没少自顾自的放纵,且等着听到外头有人触碰门框发出的细微声响时,二阿哥这才猛然从自个儿的幻想中醒了过来。
二阿哥倏地心头一紧,寒毛都紧立了起来,这会子才晓得自己做了什么要命的事儿,且为了不叫苏公公发现了,二阿哥竟是连手头上儿的折子都顾不得收了,直摊在案上便连滚带爬地往寝殿跑。
幸而未穿鞋,皇阿玛寝殿地上也依着祯母妃的喜好铺着一层波斯地毯呢,故而他便是再慌张,也没发出多大的声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