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荆安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她总算是求仁得仁了。她停顿的时间不长,萧青云却感觉度过了漫漫时光。蓝荆安问萧青云:“尹泉呢?”
萧青云知道她的意思,轻轻摇头:“冯参去问了,他说生死由天,唯愿与主人共生死。虽然他身上带着伤,但不算致命。我已经让语堂明日跟着他们走了,至少送到夏国为止,不会让他有事的。”
蓝荆安“嗯”了一声,遂又不吭声了。萧青云静静的望着她,在心里叹口气,他一直以为执拗的是谢维宁,原来最无法放手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天定元年八月十八,是个秋高气爽的好日子,宜远行。夏太子离开江陵的时辰虽早,前来送行的阵势却大得很。除了还留在江陵谈判的夏国人,丞相张逊、御史大夫沈容止等人都来送行了。
短短三日,天翻地覆,却又如水平静。该吩咐的,谢维宁昨晚已经对魏邈交代过了。所以此时谢维宁只是看看他,听他说了几句漂亮话,便转向了张逊。
张逊见谢维宁对自己认真行礼,也躬身回了一礼。虽然张逊不知道细节,但把最近的消息拼凑到一起,同样大抵能猜个囫囵。无论如何,这位夏太子都是个有能耐的,张逊客客气气与面带温和笑意的谢维宁多聊了几句,情真意切的话了别。
等面对沈容止的时候,谢维宁连敷衍的心都熄了,只空留一个淡的不能再淡的笑意,与沈容止相互拱拱手就算了事。谢维宁掠过沈容止向前的时候,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轻送了四个字:“教他放心。”沈容止不知谢维宁说的是“她”还是“他”,但这都不重要了,眼前这人总算要离开江陵城了。
谢维宁上了肩舆,连一眼都没有回望。不过,就算他回望,他也不会看到,此时在城楼不起眼的地方还有个人通过箭窗目送他离开。
车队缓缓而行,雨恨云愁均化作清风许许,消散在秋日最后的暖阳中。
天定元年九月十二,离魏邈入江陵已经足足一个月了。江陵城外,再次上演离别之情。魏邈和薛成邺两人,话别时的热络劲儿可是比谢维宁走的时候要活泛多了。等魏邈的车架远离城门,他的老脸上才敢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对魏邈来说,这次的谈判基本还算顺利。虽然成王沈容止极难对付,再加上薛成邺那个老油条帮腔,让他差点没完成任务,但他依着太子殿下所言行事,竟也将条件都谈拢了。现在他终于可以舒心的踏上回家之路。
而此时在承憬殿内,蓝荆安一边喝着汤药,一边听碧鸾说魏邈今日离开,轻笑着点评:“他这回可是志得意满了。回去必然能得了夏皇重赏。”
碧鸾还是有些不服气:“别的都好,怎么西北那六百里咱们还真认栽了不成?既然以前是大雍的,那现在就该还给咱们乾国才是。”
蓝荆安摇摇头,笑她:“你呀,也不知是把白玉关看的太重,还是把过去看的太重。你想想,国与国的争斗,几时有道理可言?别说西北是大雍的,那益南以前还正经是咱们的乾国地盘呢,你看看夏国会不会放手?现在既是人家占着,咱们要养民,就只能低头忍让,积蓄实力。所以成王当初抛出这个出来谈,根本就没打算非要回来不可,只不过以此作为条件多要点好处回来罢了。”
蓝荆安见碧鸾还是闷闷不乐,出言转移她的注意:“对了,我之前嘱咐你的,千万记好。我估计大婚之后没多久,就会开战了。上次的事,青云哥哥就算能谅解,成王也未必能就此放过。你一定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主动请缨,亲自去打这一仗,才能保住手里的兵权。”
碧鸾听蓝荆安说起正事,遂肃了心神,压低声音回到:“您放心,我省得。只不过,我觉得君上不会让我做主将,到时候远在千里之外,再被自己人坑一道,就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