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似乎也是这么想的,转头看向离歌笑,后者不置可否。离歌笑一行的两辆车,已经离那些人很近了,来者,似乎也在审度离歌笑一行,步履间,变得有些犹疑,离歌笑侧头向小梅悄声道“你驾着车,慢慢过去,我先上去问问。”说着,跳下车,独自向前方走去。
“哎”柴胡不知道离歌笑要干什么“娘娘腔,老离一人儿干嘛去了?”
小梅还是比较了解离歌笑的意思,向柴胡解释道“歌哥说他先去看看,那些人也不知道咱们是干什么的,歌哥怕吓着他们。咱们慢慢过去。”
再看那群人见离歌笑走近,明显有了些戒备,但见也只是他一个人过来,倒还好些。其中,那个推着板儿车的壮年停下车,欲上前,被板儿车上的老者拦住,示意自己去看看,于是,老者先将怀里的孩子放在车上,这才由那壮年扶着缓缓下了板儿车,迎上离歌笑。
离歌笑一边走近,一边向老者施礼,含笑问道“老人家,打哪儿来啊?”见老者似乎有些犹疑不决,忙又施一礼“哦,我们是粮商,去晋南做些买卖,想跟您打听打听,去石门的话,哪条路近点儿啊?”
老者上下打量了离歌笑片刻,似乎略放下些心,不再那么紧张了,拍了拍那壮年的手,示意不用扶了,抬手,也向离歌笑浅施一礼,回过身,用手颤颤悠悠地指着身后的路“顺着这条大路走,不过一个时辰,就是个岔路口,右边的那条道儿,就是去石门的,左边,是去景州的”正说着,见离歌笑向自己身后的路望去,顿了顿,缓缓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哎,不过我劝你啊,最好还是原道回去吧,这晋南呐,不去也罢。”
离歌笑心下自然知道是什么原因,但还是想听听,有没有什么新消息“哦?老先生,这话怎么说?”
老者听得离歌笑这话,似乎想起了什么伤心事,连连喘息咳嗽,一旁的壮年连忙抚背安抚。这时候,小梅和柴胡已经驾着车,来到众人跟前,燕三娘和常小梅也下了车,四人行至离歌笑身边,于最后的常小梅看向来人,一抹惊异,自眼中一闪而逝,微微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
壮年见四个来人的装束,感觉离歌笑所言不假,倒也不那么戒备了,一边照顾老者,一边愁眉不展道“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说山西闹响马的事儿?”
离歌笑环视了一圈其他四人,看向壮年一笑,道“这一路上倒是多少听到些,怎么,你们是从山西来的?”
壮年无奈地摇摇头,苦笑道“哦,那倒不是,其实山西那儿啊,也不是闹什么响马。前年初,山西潞安府平顺县的一户陈氏里长,聚众抗粮,刚开始的时候,就是开个粮仓,抢点儿粮食,可谁知道越闹越厉害,如今都发展成昌顺军了。听说前些日子,还跟朝廷干了几仗,可愣是没动他们分毫,近几个月,更是波及了冀、豫两地,又是抢粮又是抢东西的,还专挑大户。这不,我们家本来是赵州的,家里有几个庄子,前几日,昌顺军一来,就全给抢了,我们怕他们再来,便想往北来躲躲。你们怎么还想着往南去呢,赶紧回去吧。”
老者缓过些劲儿来,但是话听至此,愈加说到了伤心处,连连叹气“我们家那几十亩的产业呀,就这么了下了,哎,可也没办法,要是赶上他们再来一次,我这条老命啊,就得搭上了。我说你们啊,也别为那点儿银子去山西了,把命搭上,那可是亏本儿的买卖。”说着说着又抹起了眼泪。
五人相视一眼,皆感觉形势似乎大变,小梅上前细问“老人家,这山西的事儿不是一直都在晋南闹么,怎么跑到赵州去了?”
那壮年抢上前,情绪似乎积怨已久,抱怨道“谁知道,听说去年,他们还想占了潞城,打了半天没占成,所以今年这才找了别的地方,好像听人说,河南的怀庆和卫州也被抢过。我看他们呐,早晚是想把冀、豫两地都占了。”
那老者看壮年越说越激烈,连连拦阻“行了,行了,别说了。”
离歌笑微微皱了皱眉头,语气和缓地问道“老人家,那您知道,那帮人抢了赵州之后又去哪儿了么?我们也好有个避讳。”
老者与那壮年对视一眼,老者淡淡地摇摇头,壮年则略作思索,犹疑道“这个,倒是不太清楚,不过,我好像隐约听得,来抢我们庄子的那两个领头的,提到过新河、景州这俩地方,也不知道,是不是朝那个方向去了。不过你们要去石门的话,倒也应该碰不上”接着又叹了口气“不过啊,我还是劝你们,别为了几两银子冒那个险,等那边儿太平了再去,也不迟啊。”转头向老者道“爹,咱们接着走吧,还得看前面有没有打尖儿的地方呢。”
老者回过神来,发现已耽搁了不少时间,忙道“哦,对对对对,赶紧走吧,赶紧走吧”转向离歌笑“我们得继续赶路了,你们要执意去,就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