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仿缓缓定下神来,仔细看了看,方认出常忆卿,戒备放下了些,却还有些警惕,上下打量着常忆卿,语气依旧不善“是你?”方才一使劲儿,震裂了伤口,只因绷紧了神经才未察觉,此刻一时松懈,顿时觉得疼痛异常,支撑不住,倒了下去。“额啊.......”
常忆卿见是不好,赶忙跑上前,于陈仿左侧扶了他坐起身子,询问道“你还好吧?要不要紧?”
陈仿见常忆卿扶起自己,右手快速地,将刀架在常忆卿的脖子上,语气严厉地质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说!”
常忆卿吓了一跳,也不敢动,唯唯诺诺道“营里的药快用完了,我出来采草药。”一边说,一边小心大刀别弄伤自己。神情很是委屈和害怕。
陈仿慢慢侧了头,看见常忆卿后背上的竹篓里,装着各种植物,又审视地打量了常忆卿一会儿,方缓缓放下刀,语气不再那么严厉,却也听得不善,带有许多猜忌“你认识草药?”
常忆卿此时,脑子里快速反应着,猛然间,想起那日,小梅在柴房里,跟自己讲述身世的情境,便也学着样子,缓缓一笑,道“小时候家里穷,病了也请不起大夫,全是些老百姓的土方子,后来随着夫人,跟了庄老板,他家的小虎懂医,我也就跟着学了些,好歹能自己照顾自己。”
果然,陈仿听罢,眼神中多了一丝诧异,语气也和缓不少,略带些责备地向常忆卿道“那你这一个人出来,也够危险的。”
常忆卿又学着小梅那种很随意的语气道“小虎在给人治伤没时间,胡哥去打水了,这出来采药的事儿,总不能让老板和夫人去干呐。”
陈仿不屑地轻哼一声“哼,都是人,咋他的命就那么值钱。”
“不是的,不是的”常忆卿赶忙解释“老板也懂些药材,而且识字多,在后营房里看着煎药呢。你们那儿很多士兵都不认识药材,拿错了要治死人的。”
陈仿听得常忆卿这一番话,戒备一时少了不少,不耐烦地挥挥手道“行了行了,你赶紧回去吧。这儿离战场太近,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那你怎么办?”常忆卿很是惊讶
陈仿的语气却很是不在乎,一边自己挣扎着要站起来,一边道“俺自己想办法,不用你操心。哎哟。”一动就扯开了伤口,又跌坐了下去。
常忆卿见陈仿这般逞强,不禁摇了摇头,皱眉道“这怎么行!你流了这么多血,再不止血你会昏厥的,”说罢愣了一下,一拍脑门儿“哦,对了,我都忘了”回身把竹篓拿下来“我出来不就是为采草药的么。我先帮你把血给止住。”
常忆卿说着,便开始在篓里挑拣起草药。从刚才采的许多草药中,挑拣出些卷柏,于一旁的乱石中找了个较为平整的,用覆着的雪将表面清洗了一下,把几株卷柏放上去,又找了个尖利些的石块,将卷柏凿得细碎。回身见陈仿右腿小腿上的伤远比身上的重得多,便先将其小腿上伤口处的布料撕开,露出伤口,见伤口外翻,入肉很深,周围还有不少泥土,就想着先用带着的清水清理一下伤口。那本是常忆卿带着暖手用的热水,可这一路下来已经凉透了,往伤口上一倒,陈仿顿时觉得冰凉刺骨。
陈仿本就已是疲惫不堪,如此一来,更有些强忍不下,不禁叫出了声儿“啊........”
常忆卿顿时吓了一跳,收了手,不好意思地瞥了陈仿一眼,喃喃道“对不起哦,我轻一点儿。”说完,越发觉得像小梅的语气,不禁对自己翻了个白眼,自嘲入戏太深。
陈仿也略有些尴尬,觉得在常忆卿面前不能太怂,遂佯装无所谓“没事儿,你治你的,俺挺得住。”神情似乎已经做好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