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不就是怕你耽误了挣钱,才专程过来嘱咐了你别忙着回去么”一旁正喝着田螺羹的少年咧嘴一笑,打岔道“您倒好,躲这犄角,让我们好找。”
“小崽子莫笑”张伯笑骂道“等你有了媳妇就知道厉害了”一番话引得那少年和同伴皆窃笑起来,张伯笑看向常忆卿“我想收摊的时候,被几个兔崽子找到了,偏巧你婶子过来找我,哎,小祖宗开年儿要上学堂了,都是花钱的地方啊...”少年几人吃完了,将碗筷送了回来,食客们陆陆续续走了一波,张伯这才得空,从板车后面绕出来,见离歌笑几人皆是丝萝绸缎,有些疑惑地看向常忆卿“这几位是...”
“他们是我朋友”常忆卿介绍道“来金陵,没尝过您的糖醋田螺怎么行,为着这一口,我明天左右是要挨爹爹责罚了。”说着一脸委屈地看向张伯。
“侯爷宠你跟什么似的”张伯哈哈大笑“哪个世家小姐能像你这般,大晚上到处乱跑,便是上元节,也都是家里的族兄跟着...”转头看见了承毅“哦,承毅跟着呢,那大少爷还能放心些...”
“哎呀,张伯”常忆卿见承毅又皱起了眉,赶紧打断张伯的数落“我说了,吃完就回去的,张伯您可得做好点儿,我可是跟人夸了半天您的手艺呢。”
“别的不好说”张伯有些自得地回了炉子边“我这手艺可从没给人丢过人,你们随意坐坐,这一锅儿也快好了。”
一枝梅几人在条凳上坐了,常忆卿跟着张伯绕到铺子后面“您之前自己酿的酒还有么?”
张伯看了眼常忆卿“怎么,又馋了”瞥了眼常忆卿身后紧盯着的承毅“上次你喝醉了,三少爷气得什么似的,我可不敢给你。”
常忆卿回头瞪了眼承毅,瞥了眼一旁和燕三娘说话的离歌笑,向张伯悄声道“我朋友想喝...”
“哎哎哎...”燕三娘瞪了一旁窃笑的离歌笑一眼,看向常忆卿“哪个说想喝了。”
“不过”小梅见常忆卿有些失落,想了想“田螺下酒,若少了也怕不好尽兴吧,难得能遇上老人家,也是缘分。”说完,见离歌笑三人皆若有所思地嬉笑着看向自己,一时红了脸。
张伯闻言,倒像是得了知己,自顾自道“公子是内行人,我这螺都是一个个挑拣的,肉厚多汁,料也是自家的配方,最是下酒,好多人都用我这个当下酒菜呢,不过金陵的好酒不多,糟蹋了”说着解下腰间的葫芦扔给离歌笑“小户自己酿的糙酒,公子不嫌弃就尝尝。”
离歌笑接下酒葫芦,打开来凑近闻了闻,但觉一股子烈性“老伯您这酒挺烈啊。”他自己是喝过好酒的,知道寻常百姓品酒不甚讲究,多只为些刺激,前些年自己喝得麻木了,这一番烈酒倒是刚好对味儿。
“公子怕是有些喝不惯吧”张伯笑了笑“不过一会儿螺肉上来,吃一口再喝就正好了。”
几人见快得了,便挑了个短小些的条凳当桌子,余下的堪堪围了几边,常忆卿拉着承毅,硬按着其笔挺如门板的身子坐下后,向张伯多要了几个瓷碗,将葫芦里的酒给几人分了,待到自己的那一碗,顶着承毅怨念的目光少倒了些。
张伯将两大碗刚出锅的糖醋田螺,放在条凳中央,另给几人分别盛了碗螺肉羹,热汤下肚,周身回暖,常忆卿取了张伯车上放的竹签子,分给离歌笑几人,示意用竹签子把螺肉挑出来。
小梅依言挑出个螺肉放进嘴里,立时满口的香辣,后劲儿却短,被螺肉中浸润的醋劲儿缓和了不少,且唇齿间还有些甘甜的回味,层次丰富,百转千肠,甚至还有些熟悉。
“这是辣...”燕三娘也吃了一个,刚开口,嚼了嚼又道“哎,也不是很辣,咦,还有点儿酸甜,好吃哎!”
“这辣子确实点睛”离歌笑也不禁赞道“老伯家可有荆楚地方的,这味道我当年在蕲州”小梅瞥了眼离歌笑“倒好像尝到过。”
“哎呦!公子去过蕲州啊!”张伯乐了“我家婆娘祖上是蕲水的,家里口味也大多随她,怎么样,还吃得惯吧。”
常忆卿见几人皆赞叹不已,心下很是欢喜,见小梅也吃得起劲儿,有些意外“你倒不怕辣?”
小梅一愣,笑了笑“刚吃的时候是觉得有点儿,不过能接受,而且吃起来,反倒觉得这辣才是少不得的味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没错!”常忆卿笑道“金陵这边口味清淡,这一口辣正是开怀,再配上这螺肉羹调和,真是回味无穷。”
离歌笑想起张伯方才的叮嘱,又吃了几个螺肉后,尝了一口酒,顿时一股辛辣冲鼻,包裹了方才的糖醋余味,实在上头,呼出一口酒气“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