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相见,她就给他下了如此深重的定义,因她当真被撩到了,但有点遗憾,还未多聊,赵葵被同伴叫走了,他转身朝她挥手、眨眼,然后将她的魂勾到了视线无法企及的远方。
演出仍在继续,她挤到人群里,却没在舞池中央的舞台上见到他。着急抓狂地四下寻找,去吸烟室找,在洗手间门口等,在门外人潮涌动的马路上找,围着酒吧像个小傻瓜似的一遍遍地转圈,期望着他能再次从地里长出来。
直到一盏盏的灯被东方露白代替,他依旧没出现,仿似人间蒸发了。
为何这般疯狂的找他呢,看他那般“寒酸”模样,不像是能养得起她的“金主”,一个混迹酒吧的乐队,能挣几个钱呢。
可是,她就想再见他,跟他耳鬓厮磨,哪怕只有一夜,不计代价,不图回报。
她的底线很低,她的固执相当执。
至此后,付甜甜成了这家酒吧的常客。
虽然清楚他是不会在的,因为问过酒吧的工作人员了,酒吧换老板了,风格转变了,新老板不喜欢摇滚乐,而爱的是安静悲伤的民谣,不可能再请这个乐队来演出的。
赵葵也许待在北京呢,又或者去其他城市演出了,又也许正在江南的其它酒吧里,天地阔阔,得不到,见不了,总是无奈的。
至此一别,付甜甜的心思像江南的凌霄花,火红炙热,无边无际地蔓延。
此前,每回她都温柔清澈的,就像他初初见到她的装扮,坐在同样的地方等一个称不上“爱情”的男人。
付甜甜称其为“占有”,她想占有他。
然后便有了她和洛飞的旧情复燃。
没错,是她卑微地联系洛飞的,当美好的青春顺其自然地倾泻而出,当她无法控制地疯狂想念如此这样的一个男人的时候。
洛飞“入赘”到富家,等于一个“工具人”,在外在内都低三下四,唯唯诺诺的,日子苦闷得很。
付甜甜的投怀送抱给他乏味的生活增添了意外的惊喜和小小的骄傲,洛飞自然没有拒绝,反正是送上门的,闲着也是闲着。
两人的约会日常,是躲在付甜甜的居所里腻歪,由她出钱点吃喝的外卖,有时他会从家中“拿来”一瓶高档的红酒。通常到了午后,洛飞就要离开,他说“有事”。付甜甜也不留他,他走了,她正好有时间化妆、换衣服,收拾出门。
她的周末是很忙的。
哎,其实是两厢情愿,是她自己任宰,总该察觉到的。当初说要找“白富美”抛弃了她,把她当垃圾似的扔了,这世上哪个男人会把扔掉的垃圾再捡回来呢。就你付甜甜傻叉一个,相信洛飞会有愧疚,奢望他所谓的愧疚中还夹带旧情,还打算攒了一定的钱过两人的小日子呢。
新伤旧伤都太沉重,所以才要去起诉他,告死他。
告死这个毁了她“执念”的男人。
付甜甜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正好酒吧里还没其他客人,没人会来阻止她这个“浪nv”此刻放荡形骸的行为,浓妆,红唇,大波浪,挑逗的举止。
也没人看得到她的内心里永驻的那个长裙飘飘的少女。
路璐到达日料店时,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了半小时。是回家换了件质量考究的衣服再过来的,一条南瓜红的薄丝绒连衣裙。这条连衣裙可是衣橱里的宝藏,夏天单穿,春天搭配开衫、风衣,冬天在裙子里加一件薄毛衣,无论怎么穿都不违和,即便李总监穿得再昂贵,她也是能镇住场子的。
回家后,顺便戴了一副红玛瑙长耳坠,和裙子同色,也重新化了妆,喷了茉莉花气味的香水。
她将双腿微微斜向后,舒服地坐在榻榻米上,日式包厢的门没关,大厅里有一个像是日本家庭的一家四口在用餐。两个孩子大概吃饱了,大的拉扯着蓬蓬裙围绕桌子跑来跑去,小的还不会走路的,边缓慢地爬边格格地笑。
再向外,店门口种着的一株风车茉莉开满了拱形的爬藤架,一粒一粒的粉白色花朵,店前人们来来往往,改造后的日料一条街很具异域风情,游客如织,像极了盛夏里一场迷蒙的婚礼现场。
长耳坠随着她身体的转动轻轻拂过脸颊,一切安宁而幸福。这副耳坠已经消失很久了,哪也找不到,今天却一打开首饰盒就看到了,真是一个好兆头。
耳坠是母亲路同舟送的,路同舟说这是她朋友手作的,香水也是她另一位朋友自己做的。路同舟结识不少富有“艺术”气息的女性,她在上中学时就见识过母亲的这些朋友们,这导致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并不了解真实的家底,对感情的认知,在处理事物上都非常感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