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雾落在她面前,举起刀。宋杳侧头看他,虚弱懒散的笑,“你不敢杀我,杀了我谁给你解药?没有解药你一样要死!”
他阴骛的回:“你若不给我解药,我便杀了龚匹夫,你不是要保护他吗?“
宋杳呵呵笑出声,“四不像,你当我如你一般傻,给不给你,你都不会放过他。我又为何要给你?”
他放下手,冷冷的道:“你若是给我解药,我答应不杀他,还有你。”
宋杳抬抬眼皮,“我信你!才真的比你傻!”
白雾气的五官扭曲,一把举起刀,阴森道:“贱人!去死吧!”
宋杳望向他身后,“杀了他!”
白雾停了一瞬,“死到临头,还敢骗本令……”
他话未说完,一柄蓝色流光的剑带着强大灵力穿透他胸膛。剑身又化作八柄剑穿透他的头,脖颈,腹部,胳膊,双腿和双脚。同时爆光!
他没来得及看一眼杀他的人便彻底散在天地之间。
白舟楫破空而来,海风卷起他黑色的衣摆,他厉呼:“阿音!”
宋杳半睁着眼眸,望着天边飞近的颀长身影。望着他清冷好看却不在平静的面庞,她从没有一刻如此刻般安心。
她刚刚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死在自己设的结界里。最后一刻白雾说的没错,她也是真的在匡人。
他落在她身边,蹲下身,小心的抱起她,眼里晦涩疼痛,手止不住的颤抖,“阿音……”
他扶着她靠在自己怀里,宋杳喘了口气,“钱袋里……有药。”
白舟楫忙拽下她腰间的钱袋,不管不顾的倒出了所有东西,他抓起唯一一个瓷瓶倒出药丸,“几颗?”
“一颗。”
白舟楫喂进她嘴里。宋杳笑着看他。
白舟楫轻轻抚她的脸,疼惜道:“疼便哭一哭。”
他又握住她的手腕给她输灵力,宋杳抖了一下,“别!我们修的不一样。”
白舟楫立即停了手,眼底通红:“对不住,阿音。”
宋杳咧嘴笑了笑,“死不了。放心。你能赶来,真好!”
她以为自己定然笑的没心没肺,可实际上她也只是动了动嘴角,虚弱又苍白。白舟楫呼吸一滞。
宋杳抓了抓他的衣袖,“快!救他!“
她侧头看向旁边的龚榆归,她没忘记她可是真的下了毒。
白舟楫不解的看着她,“为何?”
他不知晓这期间发生了什么,刚刚他杀的是谁,又为何要救罪大恶极的龚榆归。
宋杳心急,来不及多解释:“他被附了身,快救城守大人!”
“不必了,何姑娘。”旁边响起微弱的声音。
龚榆归已经醒了不知多久,他偏着头神色平静的看着他们,“活不了了,也不想活了。”
宋杳急急的要劝,龚榆归在她说话前道:“我早该死了,在妖魔用我妻儿胁迫我的那一日便该死了。”
他喘了两口气,又道:“自那日见了玉牌,又听鲁大夫说公子是从风少侠……我便知晓机会来了……今日多谢两位。”
宋杳看着他灰白的面孔,只那双眼睛还有些亮光。
他看着宋杳半晌,缓缓道:“何姑娘,龚某还有一事相求。”
“你说。”
他似想到了什么,悲从中来,满脸悔恨,羞愧,他颤着音道:“求姑娘代我向那些……失去孩子的父母道声……对不住!此生龚某愧对他们,枉为父母官。倘若有来生,龚某必当牛做犁请……请今世之罪!“
宋杳嘴中苦涩,心中难受。龚榆归直直的盯着她,泪水流进了杂乱的鬓边。
宋杳轻声道,“好。”
龚榆归身体一松,轻轻笑了。
“谢谢!还有,我,我给我夫人留了两封信,其,中一封是我所知晓涉事的全部官员名单。还有,还有,证据在,府中库房我夫人的,陪嫁,里。你们亲自,亲自去搜。”
龚榆归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几近游丝。他说完,头便转向了天。
风声越来越小,直到他什么也听不见,他的眼前是上元节那日下午,他刚五岁的妞妞吵着要他给满院子挂上她最喜欢的兔子灯。
他宠着她,抱着撒娇的她与他家大郎二郎一同在院子里挂满了兔子灯。他们挂好后一起转身看向廊下的女子,只见她笼着红色披风手握暖手炉望着他们笑的温柔。他成婚十五年的妻。
多么想再看看他们啊!真,舍不得啊!
宋杳和白舟楫看着龚榆归眼里的光灭了,轻轻合上了眼睛。他表情平静安详,还带着书生气的微笑。
宋杳难过的闭了闭眼。白舟楫轻抚她的头顶,站起身稳稳的抱住她,“阿音,我们走了。”
宋杳将脸埋在他的衣衫上,“嗯。圆月之后是生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