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杳站在院子里,看着敞开的院门,感受春风从上到下的吹过,她惬意的甩了甩长发。
她,临端第一女霸王终于活过来了!终于可以下床走路,终于……可以不用日日饱受楫师兄陆师妹的摧残。
她拂了拂裙摆,大摇大摆的出了门,这十日过的甚是憋屈。阿灰、白舟楫两个盯她盯的寸缝不歇,为此两人像说好了似的,一天十二个时辰必有一人在。
她一路晃过去,路上遇到金鳞卫都停下来与她打招呼。走着走着,她还是感到不同了,府衙比她刚醒那几日安静了许多。
前几日每日都有孩子来看她,后来几日每日都有孩子来与她辞行。如今孩子们大多都被父母接回了家。他们明日也要走了。
不过临走之前她还有两件事要做。
想到这,她脚下一转向桑齐书房走去。半路上遇见了来找她的阿灰。
“你要去哪?外伤初愈,内伤未愈。”
宋杳拿出小冰随意的扇了扇,“你来的正好,我确有两件事要去办,你与我同去吧!”
两人走到半路,便见不远的松树下一男一女坐在石椅上下棋。
男子一身白衣,捻起一颗黑子从容的落在棋盘之上,对面轻纱黄裙的女子拿着一颗白子皱着眉犹豫似不知下到哪里。
片刻,她放下白子,仰头看向男子有些气馁的道:“楫师兄,思林认输,师父总说你棋艺甚好,思林还差些火候,原来我还不信,今日倒是不得不信了!”她看他的眼里明明还隐隐带着娇嗔。
白舟楫只轻轻一笑,拾起棋子放回棋盒。
宋杳看了一会儿,嗖然转身。她一言不发的大步离开,直到桑齐书房门外她才自然起来,笑呵呵的进了书房。
待出来时身边多了个六子。等她走到府衙大门口时,六子大手一挥,一队带刀金鳞卫跟在她身后气势十足的随她向大门走去。
宋杳走了几步,突然停下,她慢慢回身看着身后高大威猛气势汹汹的金鳞卫,一眼望去,好家伙,快二十人!
她默默的看了看六子,又看了看金鳞卫们。他们竟都如出一辙的一副为她赴汤蹈火的严肃模样。她突然有些怀疑自己原本请他们去摆排面助阵的想法是否正确。
这,不会打起来吧?
她咳了几声,小声的与六子道:“我只是跟桑齐借几个人,你这是不是太夸张了些?”
六子身板挺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原本我是要带五队金鳞卫的,是桑大人说莫要将人吓到,才准我带两队人!你若嫌少,我这便再招几队。”
说着他就要唤人。宋杳连忙摆手,“别别别。这就好这就好!”
“能不能只带一队人呢?”
六子立时瞪眼,“姑娘如今身子有恙,这些日子我等都打探过了,之前他欺负过你,那时因为我们不在叫您受了委屈,如今你要找回场子,我等定不能让你再受伤害!”
宋杳实在不知该如何形容此番心境了,明明是她欺负了人,此次也是继续找人家晦气,怎得到他嘴里全都变了样。
“六子,你大约有些误会,我之前并没有受欺负,而……”
“姑娘不必多说!六子定护你周全!人只可再多不可再少!”他颇有气势的打断了她的话。
宋杳摸摸鼻子,看了阿灰一眼,带着这一大群人出了门。
一出府衙大门他们果不其然得到了吃瓜群众的注目。宋杳与阿灰上了马车,金鳞卫气势十足的护在左右,颇有些左右护法护着魔教教主的样子。
等他们到了孙府门前时,身后已经跟了一群吃瓜群众。
一名金鳞卫上前扣了门。大门吱呀一声打开,看门的小斯看到门外呼啦啦这么多官兵,吓的脸色都白了,实在怀疑他们六少爷又闯祸了。可人明明一直躺在屋子里啊。
“敢问,官爷们有何贵干?”
六子骑在大马之上扬声道:“我家姑娘前来拜会你家孙老太爷,还请通传。”
宋杳掀开车帘,安抚的笑着望向他,谁知小斯脸色更加难堪,咣当一下关了大门。
宋杳脸色僵了僵,然后向后一靠,悠悠的扇着扇子。
“阿灰啊……我如今都如此吓人了么?”
“开心么?”
“嘿嘿……还不错!”
片刻之后,孙家大管家亲自迎了出来。
“何姑娘,里面请。不知你此番前来带了这许多官兵意欲何为?”
几人一边说一边下了车向孙府里走去。
宋杳歉意的抱拳,“没甚大事,我就是来串串门,桑大人见我体弱实在不放心我自己出门定要我带着金鳞卫,抱歉,吓到你们了!”
大管家笑呵呵的应她。心里却着实有些憋屈,您都能夜闯军营上抓冯守备,下救小孩童,如今竟还脸大的装柔弱。
不过这事不能说,这是秘密进行的,他们老太爷也只是得了些只言片语的线报。
大管家看了看身后气势汹汹的金鳞卫,小心道:“何姑娘,既无大事,便请金鳞卫各位去吃盏茶,小人陪两位何姑娘见我家老太爷。”
宋杳打着哈哈客气道:“可以,可以。”
六子却一把按住腰间长剑,朗声道:“不可以,临行前桑大人要我等时刻不可离开姑娘身边,必要护好您!”
宋杳一伸手扯了扯嘴角,她也是身不由己,无可奈何啊。
一群人进了孙老太爷的院子,六子倒是没再坚持进松寿厅,宋杳与阿灰进去见了孙老太爷。
两盏茶的功夫她们便出来了。只大总管脸色不大好看,却仍算客气。
宋杳问他:“请问府里哪处风景秀丽,地势宽阔?”
大总管堆起几分笑脸,“秋湖边有一处空地,平日里若开个茶会多半都选在那里。”
宋杳微微一笑,“劳烦大总管将人带到那里。再搬几把椅子,便在那解决此事吧。”
大总管立时差人去办,他自己领着这一堆人乌泱泱的往秋湖去。等她们到了,桌椅瓜果均摆放妥当。
宋杳礼貌的客套:“有劳有劳。”
大总管客气的应她。六子带着金鳞卫把手在四周。在场之人一时无话。
不多时有几位女子被丫鬟引到了这里。宋杳查了查一共六位妙龄女子。
她站起身,温和的向她们示意,“各位姑娘请坐。”
她们有人迟疑淡淡互相看了看,有人禁不住看向大管家。大管家点了头,几人陆续坐下。
宋杳扫了一圈,几个女子青葱少艾却都梳了妇人发髻。穿着倒是鲜亮,看着像是新衣。只气色沉闷,其中一人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那姑娘眉目清秀,皮肤白皙,长得很是水灵。只脸色冷冰冰的,十分瘦削。
宋杳与她们见了礼,“各位姑娘,我是何音。”
她顿了顿,对面几个女子脸色瞬变,那叫一个精彩纷呈。
她接着道:“想必你们定然听过我。”
阿灰喝了口茶,把人家相公送进大牢了,能不认识你吗?
“我今次前来,是要带你们走的!”
宋杳话音一落,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六个人同时看向她,秋湖岸边一时静的风声可闻。
她们中年岁最大的姑娘名唤李翠的轻声问:“何姑娘,我们有些糊涂,你到底什么意思?”
宋杳慢慢的认真的看着她们每一个人的脸,“我来带你们走!带你们,离开这地狱般的牢笼!”
这石破天惊的话一落地,六个人当场呆愣,不敢相信。
怔愣许久,冷冰冰的姑娘看了一眼大管家,此时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神色间不见意外。
她看向宋杳,“你如何带我们离开?又为何带我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