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确认,是否拯救编号5503。”
“请确认,是否拯救编号5503。”
“请确认,是否拯救编号5503。”
容初道:“不救。”
夜晚的城市,灯光弥漫,繁华或落寞,热闹或冷寂,面具之下,那些难测的人心。
容初站在路边。
宽阔的马路上车水马龙,车灯闪烁,路灯与路边店铺的灯光似背景的一角,人来人往,如幕布上,剪影匆匆一掠而过。
年轻的男子坐在车站的休息椅上,他手指间,夹着一根烟,烟刚燃着,徐徐升起的几缕烟转瞬即逝,他背后的广告的光落下,描绘出了他极端精致又凌厉的五官,那是介乎于少年意气与社会人之间的复杂,一眼望过去,透着几分令人捉摸不透的危险。
他察觉到视线,眉头一皱,似是不耐,他抬起头来。
而后,他看见了容初。
容初也看着他,她心道:好久不见了,陆离。
陆离曾经是容初的男朋友。
她与他初遇于一个车站,一个夜晚。
彼时,陆离身无分文,身上的香烟只有最后一根,然后,他还丢了手机。
孤身一人在车站,摆着凶巴巴的表情,却无处可去,看着既可怕,又可怜。
那时候,容初拿着他的手机,走过去递给他。
“你的手机,忘记在收银台那边了。”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灰蒙蒙的天下起了毛毛雨,风吹过带着刺骨的寒。
他穿着单薄,接过手机时道谢的声线低沉,指尖还有些颤抖。
容初本来是不会关心陌生人的,但那天,她看他垂眸的刹那,眼神平静却又似是不堪一击的脆弱。
她顺口,多说了一句:“今晚降温了,外边冷,你快回家吧。”
那男子便看着她,他神色随即淡了下来,声音像冰封了十里的土地,他道:“关你屁事。”
话说得很不客气。
容初不是圣母也不是小白花,如果别人给她脸色看,她绝对不会宽宏大量并且还会记得一清二楚。
于是,那时的她微笑着回他:“神经病。”
而今,场景重现。
只是,容初不是当时的容初,陆离,也不是当时的陆离。
容初抬手看了看手表的时间,她没有再理会那坐在车站休息椅上的陆离。
如果结果是她终被抛下,那么她宁愿一开始就不要遇见。
所以,未来的她,在此刻选择了不再认识。
陆离却在容初转身离开的那一瞬,脸色彻底阴郁了下来,他掐灭了手中的烟,站了起来。
记忆中,她会来还自己的手机。
记忆中,她还会和自己说,天冷了,快回家吧。
记忆中,他对她说了“关你屁事”。
但现在,容初转身却想离开了。
她不愿再与他有交集。
陆离咬紧牙,心里好似有一把刀,在对着他最软弱的位置一刀一刀在凌迟,见血见肉,疼得密密麻麻。
他看着容初走远,一手把香烟丢了,就远远的跟了上去。
他知道现在自己真的像个变态,但他没办法了。
容初走过两条街道,她知道陆离跟在她身后。
她脚步不快也不慢,仿佛什么都没察觉,却在一个转角处停下,等在了那里。
她听到脚步声着急又慌乱。
而后陆离追了上来,几乎是互相撞见的一瞬间,容初一手抓住他的衣服,她干脆利落的一拳头就打了过去。
“嘭”的一声,拳头结实的落在了陆离的脸侧,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一点抵挡的意识都没有。
容初的力气很大,比之男人也不差多少,她这一拳打了下去,陆离整个人就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站稳后,他用手蹭了蹭开始发烫肿痛的脸,却没有生气,神色还明显是愉悦的。
他看着容初有些诧异的神情,神色缓和了下来,说:“没事,不疼。”
容初怔了怔,她收回手,刚才用力猛了没收住,现在手关节反而隐隐作痛。
“你别跟着我了。”容初说:“再跟着我,我会报警的。”
陆离的嘴角破了,他又擦了擦嘴角的一点血,然后才定定的看住容初。
“好。”他说:“你打吧,我在这里等着。”
这幅无所谓的样子竟不知是真的胆大妄为还是索性的破罐摔破。
陆离的眉宇本是如利刃出鞘的锋利,而今,有的只是压抑着的痛苦,那希望与期待,全都碎裂成片。
他望着她,深深的望着她。
“你不记得我了吗?”陆离问。
“我不认识你。”容初说。
“真的不记得?”他又问。
“真的不认识。”她道。
陆离在这一瞬,他觉得自己仿佛要喘不过气来了。
“好。”他说着,便笑了出来,笑得那般苦涩又隐忍,他说:“我知道了。”
他似乎在突然间冷静了下来,再抬头时,他眼神中情绪已然深藏不见,看上去,如利刃终于归鞘。
而后,他眼里缓缓有了笑意,眉梢眼角都是阴冷的笑意。
“容初。”他一字一顿道:“我绝对不会放你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