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初醒过来,她已经在列车上。
列车行驶在桥上,窗外,是夕阳斜照,天空染成了一片火红,两边都是无尽的海洋,海浪在退潮,海浪声时而涌来,是除了列车行驶外的唯一声音,天空没有海鸥,也没有白云,唯有飞机划过的痕迹留在天空之中,恍惚跨越了整片天空。
车厢里,只有乘客几人,或睡觉或戴着耳机听歌,或望着窗外,没有人说话,车厢里,安静得仿佛空气都停止了流动,时间一秒又一秒,或许放慢了脚步,又或许在不知觉间往后退了一秒。
她低头看去,发现手上拿着一本厚厚的书,封面深绿色,书名是简单的几个浅色文字,书签夹在其中一页,她翻开来,继续看,却发现这是一本她曾经看过的书。
一本,关于反乌托邦的书。
容初又合上了书,她转过头,也看向窗外。
即将日落的海面上,仿佛无数的星光在闪耀,海浪声忽远又忽近,她似乎听到了那星光在呼唤着人。
列车中,久久没有报站的声音,也没有哪怕一个广播,只有偶尔的一个颠簸,轻微的,仿佛察觉不到的颠簸。
一个乘客站了起来,他穿着正统的西装,提着一个公文包,他往车厢与车厢之间关闭的门走去,然后按了一下旁边的按钮,车厢连接处的门自动打开,他提着公文包,稍微回身,向身后的车厢低了低头,如一个无声的礼节,车厢其余的人都停下来,一起抬头看住他,直到他走进了另外一个车厢,门再度关闭。
他们面无表情,继续刚才的所做之事,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除了车厢内,少了一个人。
沉默的半个小时后,另一边车厢连接处的自动门打开了。
有一个穿着黑色休闲服的男子走了进来,他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身材修长,气质冷如荒野之地冰封千里,一望无际的雪色,他抬眸看来,眉宇似笔描的深邃,眸中,有一片看不透的烟雨朦胧,仿佛凛冬之时,一场绵绵细雨忽降。
他第一眼,就看见了第六排座位,坐在窗边位置的容初。
彼时,容初正望着窗外昏黄之下的海面,那金光粼粼让她入了神。
但是,男子的视线落到她身上不过几秒,她便已察觉。
容初转过头来,她看向了男子。
第一眼,她以为看见了时泽。
再看去,她依稀看见了司傅的影子。
最后一眼,那男子似乎笑了一下,那神情,又恍惚是陆离又再度站在了面前。
容初眨了眨眼。
她觉得自己大概是出现幻觉了。
她已经许久没有想念过他们三人,如今,却在此时此处,一个陌生人上,错觉看到了他们。
容初扶了扶额,低下头来,就看到书本封面上的字,她这时再仔细看去,发现书名并非她以往看过的那本,有一个字,分明是相近字,一字之差。
列车仿佛又忽然颠簸了一下,窗外夕阳渐渐沉入海平线。
光线开始暗了下来。
她稍微眯了眯眼,再想打开书看一看内容,旁边,忽然有人坐下。
“不介意我坐这里吧。”男子坐在了她身边的位置上,他声音沉沉如水流缓缓:“你好,我姓傅。”
容初收回在书本上的注意力,她转过头来,微微笑了笑,道:“不介意。”
连声音,也似乎有几分相似。
容初继续看回窗外,太阳渐沉,光线在最璀璨的一刹那之后,逐渐昏暗下来,她靠着椅子,光线柔和洒在她侧脸的轮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