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这里这么多替考的你们查不查?”
门外的学生哑然一惊,万万想不到居然有人能问出这种话来,齐刷刷转头看向这人。
问出这话的是一个小白胖子,个子不高,狭长的两眼镶嵌密密麻麻的青春痘之间,半蹲着倚靠在墙边,恍若癞蛤蟆成精一般。
那女监考老师也是一愣,只觉这问题问的突如其来,又有些超纲,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不料小胖子又问一遍:“老师,这么多替考的你们不查吗?”
李滨小声对何小天道:“这人就是个傻逼。”
何小天道:“应该是没有人愿意替他考,所以就嘴贱想拖人下水。”
李滨道:“这要是我们班的,非得把他舌头扯下来再说,傻逼。”
那女老师问道:“那你有没有找人替考啊?”
小胖子道:“我当然没有了。”
女老师瞪他道:“管好自己就行了,管别人干嘛。”
小胖子小嘴一撅,虽然碰了一颗钉子,却表示并无所谓。一抬头,看见护栏旁边的何小天,戴着一副大眼镜,面相也算老实,便上前问道:“你数学好不好啊?”
哪知何小天并不给好脸色,转身看向别处,冷冷道:“不好。”
小胖子又碰一鼻子灰,仍是不现愠色,又问李滨:“他替你考吗?”
李斌却是温然一笑,道:“对。其实监考一点也不难,昨天我考试的时候拿出手机来一看,还有三格信号。到时你考试的时候他们管的肯定也不严,你就……”
小胖子听着李滨侃侃而谈却是废话连篇毫无用处,想这人真是婆婆妈妈,要是这么多办法当真有用,又何必要找人替考?当下莫名觉的何小天具备一种学霸才配拥有的高冷,毕竟有本事的人话都不活,于是他也不等李滨说完,又问何小天:“你数学——”
“不好。”何小天也是不等他说完,强堵一句,当下只觉得心烦,更不愿再理他。正好这时另一个监考老师也来了,想是要开门了,于是回身跟李滨打了个招呼,向门边走了几步。
严松也是来给人替考,原本把握不大,一见何小天也在这个考场,登时大喜,上前两步,小声道:“到时给我传答案。”
何小天转头一看,居然是严松,想这胖子还真够自信,自己的数学都是作弊考的C,还敢替别人考试。不过靠技术达到巅峰去弥补学识不足带来的差距也说不定,便点点头,道:“行,只要查的不严就没问题。”
严松道:“没事,那人是刘阳伟他大姨。”
何小天道:“哪个?”
严松道:“二逼,一男一女,你说哪个?”
李滨上前拍拍何小天,道:“等你考完咱就去吃一顿,我喊上我那个同学。”
何小天道:“你们去吧,我不去了。”
李滨道:“干吗不去?你不会一直在宿舍呆到下午四点吧?”
何小天道:“我真不去了。”
李滨道:“那行吧,我在门口等你考完,要是你考完见不到我就先拿着我的身份证吧。”
男老师高声道:“一会儿你们进去的时候呢,要把准考证和身份证拿出来我们看一下,这是学校规定我们这样的。我手里还有这样一个东西——”他高举起手中的探测仪,道:“有手机它就会滴滴滴的响,所以你们呢,不要把手机带进去,要放在外面,知道吧?”
何小天第一个进门,正要掏出身份证和准考证,忽见半米之外黑影一晃,速度之快,都不知探测仪来不来的及反应。
男老师已然算作检查完毕,摆摆手,让他进去。
何小天一时错愕,想不到现在连形式都这么形式,拿着身份证和准考证的手在兜里僵持片刻,身后的严松已经进去了。
会考的题目并不算难,都是一些高中的入门题目,不到一个小时大部分学生就都做完了,剩下的时间基本就是在讨论问题和互传答案,后来见监考老师不予阻拦,学生们便更加大胆,互相传起试卷来。整个教室讨论的热火朝天,如火如荼,充斥着其乐融融的学习氛围,相比上课都有过之而不及。到最后教室乱作一团,男老师终于看不下去,想自己班的早读也不过如此,于是道:“这是考试,不能说话,也不能抄答案,摄像头是能看到你们的,答题纸还要查雷同卷。雷同卷知道吧?不是人检查,是电脑检查,雷同卷电脑一下子就能查出来,查出来就要判你们零分,不是这一科零分,是你本次的所有科目全都零分。清安是本次考试的重点检查点,不能扔纸条,传答案,知道吧?”
何小天考完时李滨已经走了。
他站在空旷的校园里,开阔的主路不见一物,黄叶落尽的枯枝之后,一边是冷冷清清的教学楼与宿舍楼相连,一边是荒凉的篮球场,连接着安安静静的无人餐厅。偌大的校园,今日了无人迹。寒风萧瑟,他茫然四顾,忽然觉得,天下之大,竟没有自己的容身之所。
最后去校门口买了个鸡蛋灌饼,回宿舍躺下了。
一直躺到下午两点多,刘峰回来了。
刘峰开门便是嘿嘿一笑,道:“我买了一袋洗衣粉。”
何小天道:“我也买了一袋。”
刘峰道:“你买的什么牌子的?”问完直接从何小天床底下摸了出来,道:“奇强,还好没买重了,我买的碧浪。嘿嘿……这后面还写着教程,教怎么洗衣服……试一下。”
说完去洗手间打回来一盆水,扔进几件衣服,看着的洗衣粉背面的说明,自言自语道:“倒多少呢……这么多……怎么算充分溶解……这算充分溶解么……放入衣物浸泡15分钟再洗涤……我看看你这包上面怎么说的……是不是应该先充分溶解了再放衣服……”
何小天道:“你无聊不无聊?”
严松忽然闯进门来,一脚踢向刘峰撅起的屁股,笑道:“可算让我逮着机会了,哈哈哈。”
刘峰回头看他一眼,又看到他旁边的一个染着黄头发,打扮像是社会青年的人,立刻求饶道:“松哥我错了,小弟当年有眼不识泰山,还望松哥高抬贵手。”
严松道:“不是你骂我死胖子的时候了?”
刘峰道:“没有没有,怪小弟嘴贱。”
严松笑了笑,将手中的香蕉皮扔到李朋床上,又抬脚在他床单上蹭了蹭。
何小天道:“这几个宿舍就我有香蕉,他回来问我的话我怎么说?”
严松骂道:“怂逼。”骂完拿起香蕉皮扔回了地上。
随他进来的那黄毛道:“你这样太狠了吧?”
严松道:“这算什么,以前还有人往他床上撒尿呢,他又不知道,怕啥?知道也不怕他。”
黄毛道:“他混的很差吗?”
严松指着李振的铺,道:“这是以前和狗蛋儿打架的那个。”
黄毛道:“李振是吧,我记得是早读打起来的,那时我还没走。”
严松换了一只脚,继续蹭在李朋床单上,道:“这几天我和基哥天天来擦鞋。这小子跟他媳妇开房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黄毛道:“他媳妇叫什么来着?吴什么来着?”
严松道:“吴珍珍嘛。”
黄毛道:“对对对,要不是看她胸大,都不稀罕打听她。开房去了?”
严松道:“昨天就去了。”
4:30左右,学生们尽数都已经到了。教室用做了一天的考场,地上并没有什么垃圾,等学生们从楼梯底下搬回自己的书,整理好桌椅之后,满地又成狼藉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