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眼一黑,摇晃了几下,被陆祁和陆麒麟双双扶住。
陆祁:“你多什么嘴?”
陆麒麟也察觉出自己说错话了,慌乱摆手:“我没想到我姐不知道啊?再说我姐认识小杜吗?我听说小杜的时候,也就知道他是你贴身侍从,哪知道他死了我姐反应这么大呀?”
“你姐?”高台之上,陆霜羽阴森森的声音传了下来。
陆麒麟:“唔……”
一时间,整个营帐里的气氛陷入了冰点。
宋七心里一团乱麻。
一方面心痛小杜的遭遇,那些以后还做朋友,未来还会见面之类的话犹言在耳。
一方面,宋七终于理解到,陆祁最难以忍受的点,玄寒质子,这样听起来就无尽黑暗的字眼,就连最后一盏陪他行走的光都熄灭了。
而熄灭他光的人,是他年幼时唯一的倚靠。
全明白了。
怪不得那张画着小狗的画,会被陆祁抚摸再抚摸。
宋七坐在地上缓了一会。
陆麒麟顾不得陆霜羽什么表情,手忙脚乱端茶倒水伺候宋七。
陆祁担忧的握住宋七的手,隐隐自责:“我没保护好他。”
宋七抬眼,直直与陆霜羽对视。
陆霜羽一怔。
那双漂亮的眼睛,那么冷静,完全不是奴隶出身该有的素质。
陆霜羽认为,当初杀小杜,虽伤了亲弟弟的心,可她是为了朱焰众生,所以她没错,她只是对陆祁有愧。
陆祁明显是听不进去话的,要想和弟弟和缓关系,她希望宋七能帮助她。
陆霜羽:“当初云门辉以阿祁天赋暴走会危害大陆为由,勒令我将阿祁送去玄寒,我曾拒绝过。”
背对着她的陆祁微顿,瞳中晦涩。
陆霜羽:“但,云门辉说为了全大陆着想,如果我执意不交出阿祁,便攻打朱焰,直至抢夺出阿祁,朱焰气候热辣,修者不如玄寒残酷环境下产生的多,朱焰更多的是普通人,而他们倚靠的正是玄寒气候中生长的农作物,如果玄寒铁骑踏足,一应的吃食都扛不住冰冷风霜,届时朱焰会死伤无数。”
宋七:“我曾到过朱焰国。”
三人沉默下来,等着她的下文。
宋七垂眼,握着陆麒麟递来的杯子:“我八岁那年,与小早一起跟随我师父,乘坐法船顺江而上,便见过朱焰国的人土风情,是我在白武大陆以及任何地方都没见过的幸福与和平。”
陆霜羽张了张嘴,眸光闪动。
宋七:“当时我就在想,朱焰国的国主,一定与全大陆所有的统治者都不同,能抵抗住所有掌权者的胁迫,建立新的秩序,该会是怎样一个强大的女子,有机会,我一定要拜访她。”
陆霜羽下意识道:“然后呢。”
“然后,我理解了朱焰为何腹背受敌,不得不把陆祁送去玄寒做质子,陆国主,我崇拜你尊敬你,但……陆祁与小杜,他们是无辜的,我不能替他们任何一个原谅你,我只想说,或许大陆规则真的该变一变了。”
这是宋七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而陆霜羽,在这之前对宋七始终抱有她是一个蝼蚁的看法。
可现在,陆霜羽忽然觉得胸口发酸。
多少年了,皇亲国戚无法理解她,部下也因失去了利益而背地里埋怨她。
现在一个不起眼的人,理解她的想法和苦衷。
宋七懂她。
宋七双眼发涩:“陆国主的做法我没有资格评判对错,也不必对着我解释,你亲自对陆祁说吧。”
她爬起来,推开陆祁和陆麒麟的手,一步一踉跄的往外走。
又失去了一个朋友。
大陆规则真该死啊。
只能让人在夹缝中生存。
宋七不知,营帐内陆祁缓了缓神,也往外走,陆麒麟左右为难。
沉默许久的陆霜羽忽然松了口:“你们想去青禾宗,我没有意见,但到底关乎着两片大陆和四大宗门的利益,来人,请三大族长,织鬼宗、朱烈宗、野鹤宗和青禾宗的宗主过来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