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父父子子,君君臣臣,道德层面远胜于正义。穆远能这样做,必定扛着很大的心理压力。以后若说给旁人听的话,也只能被诟病。
再一次,赵平安感觉到穆远有多为难,更加心疼他了。
“军情重如山,一丝一毫的异动也不能放过。”他慢慢地道,像是解释自己的初衷。
赵平安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杨明见此,赶紧把话拉回来,“臣说句该杀头的僭越话,咱们大江国的朝政是该好好整一整了。官员们争权夺利,尸位素餐,于公事上各种懈怠。这样重要的军情报上来,枢密院下头的官员只是随便分个类,根本没标为重要公务,就这么扔在旧档里落灰了。”
他这话说得明白:枢密院管着大江国所有的武事、军事,每天公务繁忙,下面递上来的折子也特别的多,如果要大佬们件件亲力亲为,累死也是办不到的。所以工作程序是先由下级官员分类,再报给上级阅读、研究,最后再发布相应的命令。
特别重要的事件还要东西二府相商,报给皇上圣裁。
当然了,现在龙椅上那个皇帝就是个摆设,一个吉祥物,根本不起作用。但这个过场还是要走的,不然就是大罪。
可这份军情折子却并没有到达枢密院上级的手里,枢密使穆定之更是根本不知情!
这说明什么?说明是下面的人失职!穆定之没有贻误军情、国情的过错。
但无论如何,他律下不严,政务疏忽,至少一个管理不当的罪名是跑不掉的。大江党争严重,那些对头的人必定会抓着这个把柄穷追猛打,绝不放过。
在这种情况下,刘家旭还把实情对穆远提了,那是信任。
穆远还承担了这件事,那是责任。
而杨明呢,希望能轻描淡写的处理,是善意。
赵平安瞬间就听明白了,因此不多做纠结,只道,“大江国的沉疴由来以久,但事情每次只处理一件,现在首要,就是提防大夏的侵边。”
她的意思也很明白:先御外敌,再清理内部。
毕竟内乱虽是亡国的诱因,却不是最直接的后果。
“所以,才现在就要大长公主决定。”刘家旭像结案陈词那样说道。
整个国家都瘫痪了,皇族们龟缩不出,现在也只有赵平安能做主。这虽是常识,但眼前三个男人不介意她是女人,对她毕恭毕敬,毫无轻视之意,心胸也都是够有的。
“大长公主可能觉得为时尚早,到底今年还没过,何谈出了正月的事?”杨明在旁边加码道,“可是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大长公主没经历过战事,大约不知道其中的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