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到了三月。
换做往年,阳春天气,正好踏青。
农人这时候也忙碌起来,整个大江国的土地上都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去年此时,赵平安还追着花三郎穆耀去了西京,参加他的诗酒会……
然而今年不同往日,大江国的心脏东京城似生了一场重病,好不容易捡了条命回来,自然忙着各种保养,让整个“身体”恢复状态,最好再重新焕发生机。
其实在这种节骨眼儿上,反而生气更足。加之入春来风调雨顺,民间甚至有点喜气洋洋的感觉。不出赵平安所料,叶贵妃的事抖落了出来,洗脱了了她引病入城的陷害危机。她不但没有被百姓憎恨,反而因为施『药』救人,名声更胜了。
而叶家,则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但是大老鼠死了,还是让大大老鼠亲手杀掉以谢天下的。另一方面,新皇还只是个孩子而已,还站在宣德门上,面对万民,稚声稚气地亲自念了罪己诏。念到最后,泪如雨下。
也不知是累的,是饿的,还是真觉得自己有罪。
赵平安觉得,三种可能『性』都有一点。
九哥儿虽年幼,但毕竟生在皇家,再混不吝,再心大,看多了事情总明白一些。叶贵妃毕竟是他亲娘,亲娘被亲外公弄死,他不可能不难过。
赵平安为此研究了好几天儿童心理学,和九哥儿深谈了很多次,才让他明白:任何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可以难过,但不可以怨恨。他也不需要为叶家和他娘所作所为弥补什么,每个人都要为自己负责。只要堂堂正正做个人,做个好皇上就行。
九哥儿能想通,和穆耀也不无关系。
因为那纸诏书是花三郎的手笔,只写得生动感人,不过文字游戏,却有情有理,让人觉得如果不原谅皇上,简直就是大江国的罪人了。而原谅了,人人都带了圣人的光环。
这诏书不仅感动了世人,连念诏书的小胖子都释怀了,可见文字的力量。
于是,这件事被很快的平息。就算有人想从中挑事,都找不到下嘴的地方。
只除了一遭:大江国要打仗了,对上的,正是死敌,也是最厉害的敌人大夏国。
边境急报,自从出了正月,大夏国就有兵动。
偏今年的天时不仅对大江国很友好,对大夏国亦如是。无风无雪,天气温暖,草长莺飞的,在大夏人看来,这不是适合放牧的天气,简直太适合出去抢劫了。
而对于东京城的人来说,没有经历过大夏国的铁蹄践踏,感受并不那么直观,但肯定都听过当年边城连连被屠的惨状,所有都心有戚戚。
于是计相杨明献计,找当年从边城逃出的百姓像说书那样在民间市井哭诉当年那一场场连天地都染红的残杀,还有大江士兵为夺回失城失地所付出的血的、惨重的代价。
然后赵平安又加了码,亲自写了话本子,把另一个时空中大明朝亡国的惨痛教训写成戏剧,在东京城的街头连着免费公演了十天。
打仗,在物质角度上来说打的就是钱粮。而没有什么比口口相传,比亲身经历更震撼人心的事了。这样一番宣传攻势搞下来,所有人都担心,万一战败,大夏国打了过来,那时别说财产了,连命都保不住。此时不舍财,难道等着送给阎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