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情太郑重,害得本来就心虚的田氏心里打了个突。演技再好,眼神也游移闪烁起来。
“唉,我不过是个土埋半截的人,又长年居于深宫,见识有限。本只想着荣老,将来死得安稳,对得起先帝和太上皇就行了。”田氏眼珠一转,抹了抹并不存在的泪,“从前上朝那么两天,也是被情势所逼,哪懂得许多?有什么事,你作主就好,不用问我。”
说话这么夹枪带棒的不直接,也真够累的。
不就是说想田家无事,让她死也能闭上眼么?还抬出她皇兄和父皇来压她。真是死不悔改的不明智呀。又提什么从前她和闫氏垂帘听政的事,就是推卸责任呗。敢做不敢当,真是愈发让人鄙视了。
“事关太皇太后您,还有您的娘家,我怎么能不和您商量?”田氏喜欢绕圈子,旁敲侧击,赵平安却不耐烦了,消磨了一下对方的意志后直接道。
田氏果然唬了一跳,一下子坐起。
之前还装身子娇弱,这时候生龙活虎,再活二三十年也完全可以。这叫什么呢?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
赵平安心里一冷,定定望着田氏,点头以回答对方疑惑紧张的目光。
“哀家怎么了?田家又怎么了?”田氏定了定神问。
“还不是因为这场战事。”赵平安假意叹了口气,“田老将军镇定东北境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这次高丽忽然进攻,导致我大江边境线几乎半壁失守,还被夺了几城,实在被军中和朝中的人视为奇耻大辱。”
“怎么着?武将只许胜不许败的事,本朝还要发生么?倒不怕寒了天下武将的心。”田氏装不下去淡定,寒下脸,“你也说了,田家镇守边境多年,那真是忠心耿耿。期间,可曾出过半点岔子?哀家的哥哥一把年纪了,身上受伤无数,逢到冬天湿冷,腿都直不起来,这些苦楚,那起子小人都看不到吗?为了一时疏忽,就要问罪怎么滴?”
“太皇太后说得有理。”赵平安点头,深以为然的样子,“别说我还能在皇上那边说是几句话,就算不能,我也不支持哪些做法。这世上,哪有常胜的将军?战场上,胜败乃兵家常事。前线将士们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因为一时不查就被严惩,到哪儿也说不出道理。”
田氏舒了口气,感觉强迫自已绷紧的弦,强迫自已装出的威严好歹保住了。但,她自然是不能相信赵平安的,因而还是怀疑的盯着她,目光中透出一丝阴冷来。
可惜啊,有了先帝的那纸遗诏,想拿婚姻事拿捏这个小蹄子民不能够了。否则,她占着辈分,就不让这小贱人嫁给穆远,她还不得反过来求。
现在也能只落了下风,看能不能唬住一时。
“不过嘛……”果然,赵平安话风一转。
不知为何,田氏的心就全揪了起来。
“有人弹劾田老将军并非是战败的过错,而是通敌之罪。”赵平安扔出重磅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