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在那里虚张声势,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你如今已是强弩之末,只是想借此吓退我而已,”巴图蒙克讥诮一笑,“而且你居然还要为了这么一个女人费力气,你就不怕本汗再用她威胁你?”
“我都已经挑得这么明了,你不信我也没法子。至于乔儿么,”他眸光流转,笑得轻柔,“我相信她,她不会背叛我的——如你这般有野心的人,当是不会愿意和我们玉石俱焚葬身于此的吧?我愿意让步,为了乔儿再放你一次,难道你还不要识相一点么?等一下真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又是一番僵持,最后的结果还不是一样,何必呢?”
漪乔敛了敛容,满面担忧之色——不要说巴图蒙克,连她都觉得他是在使空城计。如果他真能和外界联络,不是早就出去了么?怎么还会拖着病体在这荒山野岭耗着?他这么做未免冒险了点,巴图蒙克一心想除掉他,怕是根本不会上当。不过听到他说相信她,她总算是宽慰一些。
果然,巴图蒙克面上闪过一抹阴鸷,沉声道:“难道你真的这么料事如神不成?除掉你的机会就在眼前,本汗就不信这个邪了!”他话音未落,便命令刚才那几个士兵驾马过去将佑樘活捉过来。
然而谁都没想到,尚未等他们催动马匹,就忽听前方传来一阵尖细的烟花爆破声。他们下意识地勒马而止,将视线投了过去。
“快看!”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众人听了都循声望去。
远处满天红霞辉映下,由两三个身着戎服的人策马领头,一支浩浩荡荡的骑兵队伍正朝着这边急速席卷而来。
是众人在崖顶上时曾经见过的爝火骑。
巴图蒙克不敢置信地望着那一队骑兵,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
他怎么也没有料到,他说的竟然是真的,他真的提前做好了排布。那么如今看来,这整件事就是一个圈套,而且还是环环相扣的连环套!说不定他从最一开始就算计好了,甚至不惜拿自己做赌注,没准儿连漪乔也被一起算计在内!
如此想来,真是不可谓不可怕。
他紧了紧拳头,骨节都被攥得发出咯咯的声响。他说的没错,他不会冒着葬身于此的危险而继续挟持漪乔,所以虽是极不甘心,但为了能全身而退,他也只能放漪乔和延龄鹤龄走。
巴图蒙克想到的,漪乔自然也能想到,但她眼下没工夫去计较这些。因为她看到,佑樘已经支撑不住了。
在巴图蒙克阴沉着脸准许她离开,并且亲眼看到他将延龄鹤龄也放了之后,漪乔便不顾一切地朝着佑樘所在的方向一路狂奔而去。
猛地一个倾身,她伸臂紧紧地拥住了他。趴在他的肩头,感受着他微弱的气息,她紧抿着唇,鼻子泛酸,眼眶发热,突然有一种落泪的冲动。
就算是她被他算计了又如何呢?他为她放弃了那么多,还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光是这些便足以证明一切,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乔儿,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我们终于可以……可以回去了,”他俯首在她颈间艰难喘息,声音断断续续的,低得几乎听不见,“还有,无论如何……我都……我都相信你……”
漪乔忍住眼泪,不住地点头。
似乎是知道她刚刚在想什么一样,他温柔地抚了抚她的脊背,气若游丝地附在她耳旁道:“乔儿,不要……不要怪我……我会……会向你解释的……”他唇瓣微微开合,但是已经发不出声音,眼帘渐渐无力地合上。
“我没有怪你,没有怪你……真的没有怪你……”漪乔抱他更紧一分,不停地安抚着他,泪水却是再也止不住地决堤而下,滴在他犹带着血迹的衣袍上。
白中晕黄的黄桷兰花瓣随风飘落,带起一片清新淡雅的朦胧馨香。
“让我好好照顾你,我们回去把伤养好,好不好?”她小心地拂开一片落在他发间的狭长花瓣,伏在他肩头轻轻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