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弘祖解释说:“当日的记载若是匆匆写就,或是委身于破庙之中、林荫之下,难免状态不佳,或者有所遗漏。故而我会随身带着一些初稿,旅途劳顿时,我会审阅一遍,回忆着当时的场景,进行修改、补充、批注后,重新书写一份。刚才交给公子的,都是刚誊写不久的,所以初稿还没有销毁,我再誊写一份就是。”
既然这样,郝俊就把初稿还给了徐弘祖,安心的接受徐弘祖刚才给他的那一部分游记了。
徐弘祖刚要把初稿收起来,郝俊下意识的问道:“你没有销毁它们,是还有什么用处么?”
“也没什么大用,只是为了临时在背面写写画画,省点纸张罢了。”
“既然这样,你把已经确定用不着的初稿也给我吧,我闲暇时翻看一下。”
徐弘祖有些迟疑,“这,不太好吧?有些蝇头小字书写的不太规范,我自己都得想一想才能认出来,会影响你的阅读心态,让美好的心境大打折扣。要不然,我把”
郝俊连忙打断他的话:“你不必再重新抄写那一些了,照你刚才所说,那一些都应该是你和我讲过的,我只是无聊时重温一下而已,看的也不会太仔细,看不清的地方跳过去就是。”
徐弘祖这才按照郝俊的意思,挑出了一部分初稿交给郝俊。
徐弘祖整理好行李之后,忽然问郝俊:“公子是否能预言未来之事?”
郝俊却没有回答,因为他发现山脚下有两个人走近了一棵大树,借着大树的掩护,正在远远地向营区内张望。
郝俊立刻极尽目力,仔细打量着那两个人,却不是文凤岐所描述的高攀龙那伙人。
徐弘祖见郝俊一言不发的目视远方,以为自己为了不该问的犯了忌讳,赶紧解释说:“公子不要误会,在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联想到公子之前的言语,特别是提到我的游记,总会觉得公子能知晓过去,洞察未来。”
郝俊已经确认那两个人只是路过的,看到前面有旌旗招展的营区,便上前查看情况,确定是否绕路或回程,以免不小心触了霉头。
郝俊收回了目光,刚才也不是一点儿没听见徐弘祖说什么,但没有正面回答他,顺着游记说了下去。
“徐先生可不要小看你的游记,精研地理、水文、地质的就不用说了,对于出门旅行的,简直就是无上宝典、旅游指南!书中那一片片壮阔辽远的风景,一座座高峻雄伟的山峰,无时无刻不在催动他们渴望冒险的心,在攀登中获得乐趣,在探索中寻觅真知。”
徐弘祖兴奋起来:“公子是说,我的游记会像指南针那样被人推崇?还会被刊印?”
郝俊点点头。
徐弘祖激动地搓着双手,“我一定要找托付信誉、刻印俱佳的印社进行刊印!”
郝俊的面色却古怪起来,他突然想起来,《徐霞客游记》是在他死后才刊印的!
徐弘祖看向郝俊时,发现了郝俊的异样,下意识的问道:“难道是我不在人世了才会为世人传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