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一声剧烈的金铁交鸣之声大起,一骑飞马而来,中戒刀一拦,那势若千钧的战枪,便被击落在地,正是武松!
方七佛眼见一击不成,只得悲愤的怒号一声,夺过一枝长枪,奋力杀出重围而去。
叛军大势已去,败局已定,原野之中的叛军已然彻底溃乱不堪,到处是四散奔逃的叛军将士,溃败之时已一发不可收拾。
“撤吧,圣公!”方腊身旁的汪公老佛低声道。
夕阳照在方腊的飘扬的须发之上,泛起一缕缕亮光,一天之间方腊的须发竟然白了许多,显得无比的憔悴和苍老。
许久,他才苦涩的抬起头来,望着汪公老佛和吕将,艰难的说道:“悔不听两位之言啊,若是早日攻陷江宁,据江而守,何至今日?此乃朕之错也。”
两人急忙出言抚慰,而方腊却已重新抖擞起了精神,沉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撤兵吧!”
呜呜呜~
叛军中军之中,撤兵的号角声如同飓风一般在战场上席卷开来,宣告着叛军在胥山之战的彻底失败。
下一刻,不管甘心还是不甘心,数十万叛军将士瞬间作鸟兽散,四散奔逃,而叛军的中军大旗也倒卷着,往南面而去。
这一战,方腊折损了六七万人,又失散了近十万人,最后逃回的不过八万兵马,至此元气大伤,再也无力主动迎战,全面处于防御阶段,逐渐走向灭亡!
宋军之中,赵皓高高的端坐在八尺宝马之上,望着汹涌向前的宋军悍卒们,又望着那满地的尸骨,眼中露出复杂的神色。
当他的视线落在地上一个人头之上时,不觉心中微微抽搐了一下,因为那个人头上的脸庞是那样的稚嫩,年纪应该不会超过十五岁。
宋军也罢,农民军也罢,死的都是华夏汉人,相煎何急?
柔风习习,残阳如血。
胥山之下的尸体堆积如山,鲜血染红了整个地面,满地的残刀断剑,在斜阳的照耀下是那么刺眼,那么悲凉。
朔风猎猎,却怎么也吹不散空气之中那浓重的血腥味。
赵皓驻马肃立旷野之上,赵伝和武松两人也骑马跟随,寸步不离左右。
周围遍地都是尸体,浓重的血腥味中人欲呕,但赵皓对这一切却视若无睹.神情极其落寞而哀伤,
呜呜呜~
号角声连绵而起,悠远而悲凉,那是杨可世率众在为战死的白梃兵哀悼。
随着那悲凉的号角声,慷慨而悲壮的歌声激荡而起。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一曲歌罢,三千白梃兵随着杨可世齐齐拜了下去,连拜了三拜才起身,接着随着杨可世一声令下,数十具棺木才被葬入土坑之中。
白梃兵和宋军能入土为安,可是这些战死在荒原上的农民军,却只能挖一个万人坑,草草掩埋下去了事,也许一场大雨过后,便是尸骨露于荒野。
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赵皓缓缓的摘下头盔,任朔风吹散他的长发,一双充满炯炯有神的的眼睛在夕阳的照耀之下,闪烁出火焰般的光芒。
哀鸿遍野,白骨千里,所谓秦淮风流,烟雨江南,不过是一场幻梦……
辽人气数未尽,獠牙尚存;西夏虽然降服,狼子野心只是暂时收敛;女真人已挥戈驻马,虎视眈眈,即将南下;蒙古人弯弓射雕,迟早席卷整个华夏。
而赵佶父子尚在醉生梦死,士大夫们尚在争权夺利,武人们的锐气和血性正在日益消磨,华夏汉人之间的自相残杀依旧在继续。
如此的江南,如此的大宋,如此的炎黄华夏……
我赵皓,看不下去了,也逍遥快活不下去了!
我欲竭尽所能,挽天倾,不负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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