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佶望着那张礼单,两眼直冒小星星,沉醉在横财之中不能自已,许久才反应过来,神色又变得忧心忡忡了,叹了口气道:“固然是铁证如山,那又如何……太祖誓碑遗训,就算是朕也不能违背……就算朕放过他,其他群臣、宗室,乃至天下士子也未必会答应呐……”
金崇略见得赵佶已然口风松动,不禁暗骂了一声:公子说有钱不但能使鬼推磨,还能使磨推鬼,今果然也……公子这是掐着了官家的七寸呐……
骂归骂,嘴里还是小心翼翼的说道:“寿安侯道,此事由他而起,自是由他承受罪责,还请官家宽限三天,他自会给官家、宗室与群臣,以及天下士子一个交代!过了三日,则任由官家定罪处置。”
赵佶眼中露出疑惑的神色,怔怔的望着金崇略,又望了望手中的礼单,终于点了点头道:“好,朕就给他三日,看他如何自圆其说,过了三日若无交代,便夺其官爵勋,驱逐出宗室,贬为庶民!”
……
次日,赵佶因昨夜与李师师和小翠香缠绵了一宿,睡得很晚才起来。
洗漱完毕,用了早点之后,赵佶伸了伸懒腰,正要出门,却见得梁师成神色怪异的望着他,使劲的摆手。
赵佶大惑不解:“守道有话请讲。”
梁师成无奈的说道:“陛下恐怕出不去了……”
赵佶眉头一跳:“有人造反?”
梁师成苦笑道:“老公相一大早便领着群臣跪候在寝殿门口,请求治罪寿安侯,今已半个时辰矣……”
赵佶脸色瞬间阴沉起来,在殿内踱了几步,思索了半晌,似乎下定决心一般,快步走到殿门前,沉声喝道:“开门!”
梁师成嘴角抽了抽,只得无奈的示意小宦官开门。
两扇朱门缓缓的打开来,赵佶缓步而出,朝阶下一望,不禁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台下黑压压的跪倒了一大片官员,跪倒在最前面的,以蔡京为首,全是一品大员。
老公相蔡京、太傅杨戬、太宰余深、左相白时中、右相李邦彦……都是清一色的一品大员。
这些老狐狸们似乎有备而来,跪地请愿也就罢了,居然一个个还带着软蒲团而来,这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呐……
仔细看去,赵佶愈发不安起来,因为另外一侧,以少宰王辅、中书侍郎张邦昌、少保蔡攸等人为首,童贯、梁师成等一党人也跟着跪倒在阶下。
而更令赵佶惊讶的是,再往旁边,还跪倒了不少清流党的人,据他所知,那可是赵皓的忠实拥趸!
难道赵皓已众叛亲离如斯?
赵佶摇了摇头,只觉心中空落落的,很不踏实。
就在此时,阶下的群臣终于有人抬头见到了赵佶,顿时一个个抬起头来。
蔡京率先发难:“启禀陛下,寿安侯赵皓,滥用职权,残害忠良,且无视太祖誓碑遗训,擅杀士大夫九十七人,又当众抗旨,欺君罔上,还请陛下将寿安侯治罪,以安百官及天下千千万万士子之心!”
紧接着余深也高声道:“祖制,国之根本也;士大夫,我朝之基石也!今寿安侯胆大妄为,动国之根本,伤国之基石,罪不可恕,还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将寿安侯治罪!”
随后,上百人齐声高呼:“请将寿安侯治罪!”
就在此时,旁边又传来一阵巨大的声浪:“寿安侯除暴安良,为国为民,何罪之有!”
赵佶抬头望去,见得是十数名清流派,虽然人数不多,却声音整齐洪亮,气势并不输于蔡京一党。
至于王黼等人,虽然也跪在蔡京一党旁边,却是一言不发,不知葫芦里卖的甚么药。
赵佶见得三派人并非一体,心中稍安。
一旁的梁师成待得众人呼声已歇,放声怒道:“寿安侯有罪无罪,陛下自当查明,自有论处。你等跪拦寝殿,难道是想造反乎?”
话音未落,便有人厉声怒斥:“事关国家之根本,我等跪地请愿,有何不可?”
这还是算理智的,不理智的更有甚者直接在人群阉狗阉狗的一通乱骂,宋朝号称与士大夫共享天下,那些科举出身的官员们,若是平时一对一对梁师成还是有点畏惧,如今这么多人在一起,自然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赵佶见得阶下乱成一团,不禁勃然大怒,冷哼一声道:“你等就跪着罢!”
说完便转身回往寝殿之内。
身后如雷鸣般的喊声响起:“不治寿安侯之罪,我等绝不起身!”
回到大殿之内,赵佶颓然做会卧榻之上,喃喃自语:“如此境地,朕恐怕支撑不了三日,你自求多福罢……”
就在此时,却又见一个小宦官急匆匆而入,急声禀道:“启禀陛下,汴梁城内的数千太学生,全部跪倒在宣德门前,请求治罪寿安侯!”
赵佶脸色再次大变,神情愈发焦灼不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