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由嘉在王崎面前转悠两圈,神色焦躁:“你啊,你啊……”
结果因为不善言辞,她老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
而在一张椅子上,王崎正襟危坐,双目却游离失交,仿佛已经物我两忘,神游天外。
“我就是害怕这样的情况,所以才特地来看你,希望你这次不要这么引人注目啦……为什么非要在离宗连宗双方都吸引仇恨呢?”陈由嘉过了老半天才组织好语言,准备好好数落王崎一顿:“传说,希门主当初是说过‘离宗有你,我能够放心’,但是,这并不能说他……”
苏君宇捂着额头,神色有些尴尬:“师妹。或许这种场合我不应该打断,但是——那小子根本就没听啊。”
陈由嘉立刻张牙舞爪的抓住王崎:“趁我没注意你又……”
“别别别,要是把我脑子里的灵感骂走了,你可就是万法门的千古罪人了。”王崎捂着脑袋,道:“再说啦,没看出来我想要做什么,不是说明由嘉你还需要学习一个吗?”
“你……”陈由嘉气苦,嘴角抽搐两下。王崎见势不好,再次在椅子上抱头蹲防:“我事先说明一个啊,话我已经讲出去了,木已成舟,除非你能够练成只存在于理论当中的悖逆时空因果、逆转过去未来的手段,不然这就已经是既定事实了。”
陈由嘉跺跺脚,坐在一旁生闷气去了。
苏君宇见这两人平息,才捂着头道:“师妹,这小子有一点说得没错,木已成舟,再责怪他也晚了。——喂,看你小子这么有自信,心里因该有数吧?”
“就算算君亲自下场也不怕啊,我又不是没有和他正面怼过——练气期就怼过呢。”王崎说这话的时候,还真有那么几分心虚。当初他无论是研究完备律还是研究不完备律,都不能算是和算君正面怼过。毕竟,算君虽然反对算主将算学形式化的学术思想,但是他可没有亲自下场过——在他看来,这就跟反对随地大小便的人不需要亲自去街上铲屎一样,他的时间不能浪费在这么蠢的研究方向上。
苏君宇哀叹:“得了,死马当活马医呗……只能指望你这一次不要造成什么太过负面的结果啊。”
对于虚实两相功法来说,王崎这个体系的创始人就是天然的形象代言人,王崎越是厉害,这一门修法发展的动力也就越强。苏君宇不希望王崎的声名有损。
对于这一点,王崎也是无可奈何。
布尔巴基学派是哥廷根学派精神上和方法上的继承者,很多东西都和哥廷根学派一脉相承。在这个世界的人看来,这就是王崎在顺着算主当年之路走下去的标志。
而当年布尔巴基学派崛起的时候,距离希尔伯特梦碎已经过去了十多年,西方数学界一片哀嚎。哥德尔与图灵也与这个学派没有关系。它是以“拯救者”的形象出现的。
而随之而来的两大阵营分裂,将地球上的“连宗”主力——包括许多波兰数学家在内的苏联学派挡在了铁幕后面,所以布尔巴基学派才能不受非议的发展【实际上也是受过非议的。苏联学派就多次抨击过布尔巴基学派。不过,就当是的国际环境而言——那个社会主义阵营的声音诶,谁在乎?】
至于欧洲本土的反对声音……大卫·希尔伯特也不是善茬。亨利·庞加莱死后,他就横扫了整个数学界。欧洲本土的其他声音,早就被收拾得只剩大猫小猫两三只了,也改变不了布尔巴基学派崛起的大势。
只是,在这个研究者就是修士的疯狂世界,有什么势力能够阻挡逍遥众多的雪国派和万法门其他学派交流?
更别说,算君也还活着,在另一个宇宙的历史上早就被扫除的少黎派根本就没有衰败过。
所以,王崎遇到的反对声音,注定会比“历史上”更大。
王崎现在却没有考虑这么多。
他只是在想一个问题。
——话说,我有没有遇上格罗滕迪克同位体的可能性?
他这两天讲的,固然是这个世界的歌庭派基础上、以布尔巴基学派内核延伸出去的学说。但是……他这两天说的,同样是当年亨利·嘉当引导格罗滕迪克入门时,他名下数学讨论班里讨论的内容。
如果真的有一个在冥冥之中操纵一切、就连龙皇都发现不了的大能知晓他在干什么的话,说不定还会将一些尚在成长当中的牛人的同位体送到他面前?
不过,转念一想……似乎也不大可能。
就连与嘉当有过一段师徒缘分的陈省身都无故缺席了这颗星球的历史,格罗滕迪克……因该不会出现了吧?
再者,考虑到格罗滕迪克的早年经历……王崎也不抱什么指望。
地球历史,格罗滕迪克出生在德国。早年他的父亲在俄国参与政治活动,反对沙皇政府,最终被判刑。为了躲避迫害,他们全家前往了德国。
而非常不幸的是,他是一个典型的犹太人,长相就带有明显的犹太血统。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格罗滕迪克都是在国际集中营里度过的。少年的格罗滕迪克曾经难以抑制自己的愤怒和痛苦,策划逃离法国的集中营,去刺杀纳粹的元首——只不过,他这方面的天赋就很一般了,计划还没有实施,就被人抓回集中营。
也得亏如此,不然,地球的历史将会少一个如同神明一般的人物。
当年,那个神秘的力量为了让地球的历史能够在这个宇宙强行继续下去,可是影响了一个谪仙的轨迹,让那个谪仙扮演“那一段历史”当中的反派,使得当时整个神州十室九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