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娉听着那把稚嫩的咒骂声渐渐远去,默然无语。
这几年,随着刘据的长大,他的缺陷渐渐显露在众人面前,任性狂妄,薄幸炎凉,这不是一名未来的帝王所应该拥有的性格。
“都是给宠坏的啊,”刘娉叹息着,“希望受此羞辱之后,你能痛改前非。”
皇帝不想管,皇后不忍心管,她这个做姑母的只能出手了。
为了皇家的千秋万代,她刘娉宁愿当这个恶人,也不希望把一名不合格的王子推上最高的位置上。
其实,这样做也是利益使然。
如果说以前,任何一位王子坐上太子之位,以至皇位,对她来说皆是毫无二致,她还是那个黑暗中的皇者,还是笑看风云的长公主。
但是,现在嫁给了卫青,她的身份除了是长公主,还是长平公主,相当于把一条腿绑在了卫家的战车之上。
造化弄人,有些时候总是那么的无奈……
驰道上尘土飞扬,三驾豪华的马车快速的飞驰着,路上的人们惊慌躲避,雀鸟惊鸣着从两旁的树木之中冲上了半空。
最前一辆马车上,御车的是一位精壮的男子,在他身后的车舆里,瘫躺着一名男子,正是张光。
车速太快,驰道不平,马车颠簸不堪,这让张光非常的痛苦。
结结实实的二十大板,让他的屁股血肉模糊,马车的颠簸让伤口再次破裂,鲜血已经把他的衣裳染红了一大块。
但他很聪明的咬牙强忍,一声也不哼。
中间的马车上,刘据在怒吼:“快点,再快点,否则本王杀了你!”他的声音已经嘶哑不堪,但仍然在吼叫不断。
张光习惯了这样的吼叫声,知道这是太子极端愤怒的现象,紧接下来,必定会有人倒霉。
“与那个女子有关的所有人?要处理李延年与李广利只是举手之劳,但李敢新近立下大功,倒是有点麻烦。”
张光正思索着刚得到的信息,突然听到左侧传来一名断喝:“谁在扰民!”
张光爬起来,打开帘幕,抬头一看,只见左侧有一骑与马车并行,马上之人身穿绣衣,手持节杖,脸色冷若冰霜。
“江充?”
张光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不过想到太子殿下就是后边的马车上,随则放开心怀,还嘲笑地朝江充做了一个鬼脸。
近一段时间,这江充在长安城里的名声显赫。
他是皇帝亲自指定的直指绣衣使者,职能是督捕三辅境内的盗贼,监察豪贵们的越礼过分行为。
他刚直不阿,每当发现有人骄奢越僭,不管对象是贵戚近臣,还是王候公主,都会一一举报弹劾。
就在上月,被他惩罚的贵戚子弟,赎罪所交的钱财就高达三千万。
但身后的是太子啊,帝国的储君,未来的皇帝,这个江充敢惹吗?
除非他想找死!
张光“嘿嘿”的笑着,缓缓的躺平身体,但还是一不小心触碰到屁股上的伤口,一时间,痛得冷汗直冒。
“该死的……”
仅仅说出三个字,他就不敢往下说。
作为太子殿下身边的红人,如果说还有惹不起的人,长公主绝对算是为数不多的一个。
正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阵马匹凄厉的嘶鸣声,然后是驾御者是惊呼,接着,“砰”的一下,整驾马车打侧翻滚。
张光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不断在车舆内跌跌撞撞,被四周的木板撞得头破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