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世辉兄妹三人离开满香楼回到了家中之后,就看到自己的父亲钱亦谦携着母亲孙佳和大哥钱世昌三人,一言不发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他们。
原来,在这三兄妹尚在满香楼之时,早就有钱府的下人返回来告知钱亦谦,说是钱世辉在满香楼将喜登戏班许可川班主新认的闺女给玷污了。
钱亦谦得知此消息后,登时就在家中大发雷霆。虽然他平日里言必称戏子为下九流,可是他和许可川的私交却又非一般人可比。
钱世辉兄妹三人刚走进家门,就感觉到客厅中的气氛甚是不对劲。
钱世辉向沙发上看了过去,只见钱亦谦此时正黑着脸,手上端着茶杯,只顾一个劲地喝着茶。
而孙佳和钱世昌则是脸色难看地低着头,默默地坐在一旁,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钱钰燕见状,自知大事不妙,急忙强颜欢笑地假装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笑盈盈地坐到了孙佳身旁,随后挽起她的手臂,撒着娇问:“娘,你们今天都怎么了?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孙佳摸了摸钱钰燕的头,随后看向钱亦谦,接着再看了一眼杵在门口一动也不敢动的钱世辉、钱世豪二人,并没有吭声。
钱亦谦头也不抬地看了一眼钱世辉,突然间猛地将手中的茶杯往他身上砸了过去。
钱世辉见了,下意识地往旁边一闪,那茶杯就在他身旁一擦而过,只听得“砰”的一声,茶杯重重地砸在了地上,瞬间就碎成了好几片,而那些滚烫的茶水亦是洒了一地。
钱亦谦见钱世辉躲开了茶杯,勃然大怒,只见他目眦欲裂,大声怒斥着:“你这畜生!还敢躲!”
钱钰燕见了,急忙向孙佳问道:“娘!我爹今天是怎么啦?竟然发这么大的脾气?”
孙佳看了一眼火冒三丈的钱亦谦,再看了看一脸惊恐委屈的钱世辉,蹙着眉头,心有不悦地说:“老爷,你有气要撒直接撒出来便可,又何故对孩子动手?”
钱亦谦瞪了一眼孙佳,没好气地低吼了一句:“真是慈母多败儿!你看看你养得都是一些什么畜生!”
孙佳见他将火气撒到自己身上,不由得眼睛一红,泪水就在眼眶中不断打转着。
坐在孙佳身旁的钱钰燕见了,赶紧一边安慰她,一边看向钱亦谦,问道:“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倒是说啊?总不能不问青红皂白的,对孩儿不是打就是骂啊!”
钱亦谦看了看钱世辉,没好气地说:“你们还敢问发生了什么事?你倒是好好和我说说,你们三个昨晚都干什么去了?特别是钱世辉,你看看你这个畜生昨天晚上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丢脸的事情!”
钱钰燕见自己父亲早已知晓昨天在满香楼发生的事情,此刻看来自己想要将事情瞒下来是不可能的了。
想到这,她急忙替钱世辉辩解说:“爹!你就先别发火啊!整件事都不关二哥的事情!他明明就是被别人设计陷害了!他也是无辜的!”
一直默不作声的钱世昌听了,开声说道:“是啊,爹你就让四妹他们将昨天发生的事情说一说,看看实际发生了什么事,如今我们需要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理清楚了,总不能在不清楚事情的情况下,将一切的过错归咎给二弟啊!”
“而今发生的事情都是铁打的事实了,你还想听他们如何诡辩?”钱亦谦气鼓鼓地看向钱世昌,怒吼着。
孙佳哽咽说道:“老爷,你还是先听听他们怎么说吧!若真是遭人陷害了,那你岂不是错怪了自家的孩子,反倒让罪魁祸首逍遥法外了?”
“好!我就姑且听听你们如何狡辩!哼!”钱亦谦愤愤说道。说罢,他吩咐一旁的下人,重新给自己换上了一杯茶。
钱钰燕见他不再发脾气,平复了下心情,就将齐进宣如何下毒陷害钱世辉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钱亦谦一听是齐进宣下毒陷害了钱世辉,一脸怒气地看向钱世昌。
钱世昌起先听到齐进宣陷害了钱世辉,脸色一变,随后见钱亦谦愤怒地看向自己,顿时吓得冷汗直冒,大气也不敢出,急忙低下了头,不敢乱动。
“老爷,此事又不关世昌的事,你何必将怒气撒在他身上?”孙佳说道。
“你看看你平日里都交了些什么猪朋狗友?大小我就让你断了和齐进宣往来,你看看你这个所谓的好兄弟,在算计你二弟的时候,又何曾想过世辉正是你钱世昌的二弟?”钱亦谦训斥道。
钱世昌此刻也是怒不可遏,但此刻看着怒气冲冲的钱亦谦,他唯有先低头认错:“爹!都是孩儿的错,孩儿识人不淑,交友不慎!”
钱亦谦停了,冷哼了一声。
孙佳说道:“老爷,这事情的确是怪不得世辉他们,全都是齐进宣那小子在使坏!”
钱钰燕在一旁附和道:“是啊,爹,这些事情都是齐进宣干的,和哥哥们都无关啊!”
“哼!齐书辰那老头子,一直以来都不去约束自家子弟,如此下去,始终是个祸害!”钱亦谦低声咆哮着。
孙佳说:“老爷,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去追究责任的问题,而是赶紧想法子如何补救!”
钱世昌在一旁不屑地说道:“还需要如何补救?一个小小的花旦而已,充其量也是个下九流的戏子罢了!我认为就给几个大洋打发一下,难不成还让二弟将她娶回来?”
钱世豪听了,心中是异常不满,只见他皱了皱眉头,冲着他狠狠的瞪了一眼:“大哥你就别说风凉话了!若不是你交的那猪朋狗友,二哥今日又何必遭了他的算计?”
钱钰燕生怕他们二人因此时而闹不和,急忙说道:“大哥,你就少说两句,人家许姑娘而今不再是什么一般的小花旦了,她此刻已经是许班主的闺女,跟着许班主改了姓。”
她在法兰西偷偷修习音乐一事,直到现在都还不曾告诉家人,当此时见自己的大哥如此看轻许香翠之时,她心中多少有些不舒服,是以忍不住替许香翠辩白。
钱世辉一直都在自责着自己玷污了许香翠,心中是十分的愧疚,此刻听到钱世昌说出这样的话来,亦是十分不满地看向钱世昌。
钱世昌见三人神色不对劲,心知自己言语有失,急忙低下头,端起了茶杯,装作莫不在意地轻轻抿了一口。
钱亦谦此刻心中虽然对自己这几个子女怒其不争,但还是在心中想着该如何挽回钱家的声誉。
孙佳见他不表态,在一旁说道:“老爷,许班主如今在这县城里也是戏行里的老行尊了!历年来县府对这戏班也是甚为看重,既然他已经收了这个小花旦为女儿,也算是和我们钱家门当户对了!”
钱亦谦听了,皱了皱眉头,依然是默不作声。
“此前你也见过这个小姑娘,人长得不错,心底善良。说真的,我看她挺适合世辉的,你不如就试试看,去向许班主提亲?”孙佳在一旁劝说着。
钱钰燕附和着说:“是啊,爹你就别想太多了,这个许姑娘有才有貌,秉性良好,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想着什么门当户对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