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防盗, 补订就能看正文了。比例50%, 时间24小时。 “曾经盛宠宫廷, 令皇后都不得不忍让的宠妃, 下场却是这样惨,当初她风光的时候, 又有谁能想到?而皇后虽不得宠,却毕竟占着妻尊妾卑的体统,所以即便她为皇帝所冷落厌弃, 皇帝一死, 也一样有守礼的大臣拥护她。而宠妃得宠时人人都巴结讨好, 趋炎附势。可她一落难,那些人就全不见了!那凑上去的人说的难听些,那都是些阿谀谄佞之辈。当你受宠时,有利可图,他们比亲孙子都热切孝敬,可一旦瞧见你失宠,势弱了,他们立刻就会翻脸不认人。更有甚者, 不仅翻脸不认人, 甚至还会落井下石踩你一脚。”
“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你瞧你爹, 妻妾四人, 单论相貌属林姨娘最甚。”李蓉毫不介意地直接用上自己给女儿做范例, 甚至不顾为人母的矜持和体面, 言辞不避讳地提起本不该与子女言说的,他们夫妻的房中秘事。
“我最初嫁入范家时,曾听说林姨娘也曾颇得你爹几分眷顾。事实上,便是我入门后你爹也未曾冷落过林姨娘,每逢年节应有的她都有,不应有的,也有。府上得了时令鲜果,林姨娘那儿总有一份,有时东西不多,你阿婆那儿和我们三房人分一分也就没了。你爹自己不吃也往林姨娘那送一份。这份心也算是少有的了。可我进门两年方才生下你大兄,而在这两年里,林姨娘那里你爹过了夜后,送去的凉『药』从未断过一次。”
“后来,又有了王姨娘,刘姨娘,两人相貌都及不上林姨娘。王姨娘甚至『性』情良善,循规蹈矩,是个难得的好女子,我原以为会是她较为得你爹喜爱,谁知却是偏偏叫那嘴甜心苦两面三刀的刘姨娘风光了。打那之后,王姨娘也好,曾经的心头好林姨娘也罢,都给你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有时在我屋里碰见了,那眼神都跟看一个陌生人一样冷淡。若不是我时常问及关照,两个姨娘的日子不知有多难过。”
末了,李蓉满含深意地笑了笑,说不出是轻蔑还是什么。
“你瞧,男子就是这么回事。曾经捧着手心上的,转眼就能踩到泥地里去。有时甚至不是你做错了什么,只是情到浓时情转薄,喜新厌旧罢了。”
这时范雪瑶听见李蓉心里在冷笑:哼,子女都大了才来什么幡然悔悟,不过是腻了莺莺燕燕,方才想起我这个『操』持家务的糟糠妻最贤惠罢了。
于是范雪瑶便明白了,别看着李蓉和范明辉早就和好了,但其实心里头还是怨气难消。她心想也是,人说和好如初,破镜重圆,可既然破了,又怎么可能重圆?再怎么样遮掩弥补,也是回不了当初的。
正所谓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当初造成的伤害即便愈合了,伤痕也还是在的。且女子的青春多么珍贵,李蓉十年的青春都在范明辉宠爱妾室的日子里磋磨去了。即便后来刘姨娘的真面目暴『露』了,范明辉醒悟过来,也挽回不了逝去的十年岁月。
李蓉的心早就在这十年里冷了,即便后来和好了,夫妻恩恩爱爱的,可心里依旧残存着怨怼。怨范明辉宠爱妾室,听信妾室的挑拨冷落她,使她难堪,在漫长的孤枕难眠的夜晚里品尝尽了酸楚的滋味。
范雪瑶心里有些难受,身为女人,真是再理解李蓉的感受不过了。只是范雪瑶『性』格冷静,擅以理智来分析利弊,她知道李蓉心底始终放不下那纠结的怨怼,不过,与其让李蓉日后几十年都生活在不受宠中,不如与范明辉和好。
至少这样往后她就不用再受妾室的气了,夫妻恩爱了,当她面对范老太和卢氏余氏时也就能挺直腰杆子,不必每每被提到刘姨娘和范明辉时就被戳的血淋淋的。她实在不愿再听到她端庄微笑时,心里却抽泣着的哭声了。
范雪瑶心里忽然一片怜惜,别看着李蓉是她娘,可将她活的两辈子加在一起,李蓉其实比她也大不了多少。而且她从小心『性』就很成熟,以至于在面对李蓉时,心里总抱持着几分照顾的心态。
忍不住伸手附上李蓉的手背,迎上李蓉触动的眼神,范雪瑶抿嘴一笑:“爹是有些喜新厌旧,可如今待娘却是一心一意的了。上次婆婆要将翠羽与爹,爹不都推拒了?女儿瞧翠羽生的眉目明朗,身段儿窈窕,比之林姨娘也不差呢。更是十六七花儿一样的年纪,谁瞧了不心动?可爹却犹豫都不带犹豫的,直接就给推拒了。”
那不过是你爹年纪大了,花丛里飞够了,不在乎了罢了。换作年轻时,别说一个翠羽,来个七个八个红羽蓝羽紫羽的,他绝不嫌多。
然而李蓉只是笑了笑,嘴上没有接话茬。
她终究是不愿在女儿面前将丈夫说的太穿太透,还是让丈夫在女儿心里留下个威严高大的父亲形象吧。
范雪瑶却失笑,她爹在她心里哪来的威严高大形象?早在她还在小婴儿时,从范明辉与刘姨娘的心声里听到他们俩前一夜做的那档子事的情节的时候,父亲形象就不存在了。
“险些给你晃过去了。”李蓉忽然想起自己的目的,不由伸手点了点范雪瑶的额头,“我哪是要说你爹,我是说你呢!别看你爹如今虽然与我琴瑟和鸣,那也是刘姨娘做的太过,叫你爹看出来了。若是她谨慎些,潜移默化,指不定最后你爹都看不出她原来是那样的人,还会像那皇帝一样,心全给妾室庶子女拢了过去,只想着他们要好,哪管我们母子三人的死活。”
提起这事,李蓉不禁暗暗庆幸她嫁的人还不算太糊涂,虽然宠了妾,但没想着要灭妻。不然她一个弱女子,丈夫不爱,婆母不疼,在夫家想要凭自己的本事护住一双子女真的难如登天。
“我还算好的,至少是个正妻,名正言顺。可若凭我们家的家世,你进了皇室怕是身份不高。到时候人家一句话,让你伺候你就得伺候,罚你跪甚至连由头都必找。甚至连个由头都不必找。你是我宠着长大的,哪受的住人家的磋磨?”
李蓉只要一想起她听说过的那些官宦侯爵大户人家正妻折磨妾室偏房的手段,有朝一日会落到她乖女身上,便不寒而栗,打了个哆嗦。
她一把抓住范雪瑶的手,急切道:“还是算了吧,奴奴。宫廷真的不好进啊。不若我为你寻户好人家,做个正正经经明媒正娶的正室妻子岂不好?况且凭你的姿容气度与才识,哪怕做侯夫人也尽够了!到时候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又何必去那虎狼之地做那与人虎口夺食的险事?”
范雪瑶心中不慌不忙,她早就知道李蓉心里不太支持她入宫受选的决定,只是拗不过她和丈夫罢了,且兼之这个时代女子被扭曲塑造成的事事顺从长辈、夫君的本能,因此心里再不愿意,也半推半就的到了现在。
不过,她要入宫的主意却是早就决定好的,不容更改。
范雪瑶面上不急不忙,笑容冷静沉着,安抚住了李蓉激动的情绪,待她稍稍平静下来,方柔声缓缓道:“豪门大户与那宫廷又有何区别呢?就本质上来说,都是一样的地方。便是嫁进侯府,凭我们家的门第,女儿怕也不会受婆家重视,反而要因这容貌受累颇多。届时,任夫妻之情如何笃至,恐怕都难以维系。不入宫,日后亦未必有好结局。入宫了,也未必就不会有好结局。既如此,都将险阻万难,女儿何不选那至高无上的?”
范雪瑶前世时曾费心学过心理学,擅于打动人心,使人的思维渐渐按照自己的想法转移,她语气不急不缓,认真且充满说服力,渐渐使得李蓉也觉得她说的很对。只是身为人母,又是唯一的一个女儿,李蓉始终不舍得她去宫廷里与人争宠。
女儿不受宠,她得心疼死。受宠,她又担心女儿会受人嫉妒,而嫉妒会滋生邪恶,怕她会被人阴谋暗害。
待绕过这堵翠嶂,眼前忽然豁然开朗。只见眼前佳木葱茏,奇花烂漫,一带清流自花木深处倾泻于石隙之下。一面平坦宽豁,飞楼『插』空,雕梁画栋,皆隐于山坳树杪之间。一面微陡山坡,花木皆无,只一面突出『插』天的大玲珑山石,四面群绕着各式太湖石,竟将其后的景『色』悉数皆遮住。
杨素女颇感好奇,那后面会是什么样的景致?便道:“我们去那边瞧瞧吧。”
于是众人走去,忽然听见水声潺潺,再走几步,鼻尖萦绕一阵奇香,味香气馥。
她们转过山坡,只见异草牵藤引蔓,垂于山岭上,或爬于石脚,或垂檐绕柱,仿佛翠带飘摇。地方不太大,景『色』却好多好盛。
一眼放去,看到了芍『药』圃,又见牡丹亭,蔷薇篱,芭蕉坞,数百枝桃枝杏花如喷火绯霞一般。那一带清流汇聚而下,上面藤萝倒垂,旁边蔓草过肩,水上落花浮『荡』。
众人皆眉开眼笑,抚掌赞道:“真是好景!”
连忙走上牡丹亭,环顾四周,水上藤萝摇曳,影影绰绰地显『露』出水中飘飘『荡』『荡』的落花,泉池两行垂柳轻摇,其水愈加显得清溜透彻,曲折萦纡。幽深静谧。
懂行的只两眼放光,细数这其中的奇花异草,惊呼连连,愈发惊喜。不懂行的,只觉的景美花香,真堪入画。目光流连,赞叹不绝。
几人正沉『迷』在这美景之中,忽闻远处一阵喧哗,纷纷好奇看去。
只见她们北面走来七八名少女,皆衣着华丽,只觉不凡。只是她们的目光却几乎都落在了同一人身上。
那名女子身穿紫罗兰『色』刺绣对襟襦衫,杏『色』罗裙,腰间围着鹅黄『色』腰上黄,系着彩宝碧玺缀玉佩蝴蝶结禁步,臂间挽着一条蜜合『色』绣团花披帛。
少女正仰着脸四处观望景『色』,身姿窈窕,柳眉杏眼,云鬓峨峨,眉如青黛,脸胜桃花。原就生的容『色』甚丽,这一身亮丽又不庸俗的衣裙将她本就不错的身形更衬得愈发体态纤细,分外娇嫩明艳,犹如枝上怒放的海棠花一般亮眼艳丽。
可惜少女神情间颇有几分冷清,一旁的采女不住与她说话,却不曾见她开口,眼神中更有几分厌烦不耐。
杨素女第一个收回目光,陈多福瞧见了,心里一动,忙凑过去问她:“杨娘子是否认得那紫衣娘子?”
杨素女点头,视线又落到紫衣少女身上,语气平淡:“她是秦、魏国大长公主的外孙女,长孙七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