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打开了,这天晚上艾克的爸妈第一次回到家。艾克几乎要不认识他们了,他们的工作操劳,让他们看起来更显苍老,上次艾克同时见到他们俩,是好几个星期之前的事情。他们两人下班后有着非常规律的作息,他们会拖着疲累的步伐回家,用日付的工资买几乎填不饱肚子的晚餐,把其余的钱省下来,拿来支付税务跟贿赂一些当地的官员,让日子好过点,最后他们会低着头在椅子上睡着,直到艾克移动他们的工作靴,扶他们两个都上床睡。
艾克的爸妈眼睛下方有着深深的眼袋,看起来就快把他们的头重得耷拉了下来。他妈妈的手臂下方夹了一个用纸包装的小包裹,上面束着细细的麻绳。
今天好吗,我的小天才。他的妈妈就连挤出这几个字仿佛都用尽了全力。但她看见儿子坐在桌边乖巧地等待着他们的当下,她的表情就愉快了起来,这是花再多力气也假装不来的。
妈,嘿,老爸。他们一家三口已经好久没有这样挨着桌子坐在一块了,艾克暗自责怪着自己没有说些更要紧的话。
他的爸爸看起来非常以艾克自豪,但是他爸爸的脸在看见艾克的鸡冠头时垮了下来,皱了皱眉,用手指梳过艾克的头发,想把头发恢复成正常的样子。艾克一边挣扎一边想着,距离上次看见爸爸没那么苍老,头发更茂密,额头上也没有这么多皱纹的时候是何时。
我告诉过你要把这头发给剪了吧,艾克的爸爸说。这会让你在皮尔托福的学校里面看起来格格不入。工厂集中区是唯一一个可以让你把头发搞成这样的地方。那里的人什么货色都可以接受,而你不是一般的小混混,学校的申请怎么样了啊?
现在就是把话讲清楚的时候了。艾克刚刚练习的那些话一股脑地涌了上来,但是他爸爸的双眼让他顿住了。
他妈妈在艾克停顿时接了话。
我们给你买了点小礼物。艾克的妈妈把那个棕色小包裹放在桌上,在艾克伸手接过包裹,并且拆开上面的细麻绳时,他的爸妈都把椅子拉近桌边,想要看看艾克的反应。在包裹的中间躺着的是小小一块香喷喷的蛋糕,蛋糕的表面涂满了蜂蜜和撒了蜜坚果,看起来闪闪发亮。这块蛋糕是从全城邦最上等的伊莲面包铺买的,那里做的糕点远近驰名,当然那里的东西也所费不赀。艾克和他的朋友们经常从那些花高价买甜点的有钱人手中偷出这样的奢侈品来吃。
艾克抬起头来看着他父母的反应。他们两人的眼中充满着笑意。这东西太贵了,艾克说,我们需要一些真正的食物,像是一些肉或是粮食,而不是甜点。
我们绝对不会忘记你的命名日啊,他的爸爸轻笑着说。看来你自己却忘了。
艾克的确早就完全忘记那是哪天了。就算是这样,这礼物也太奢侈了。特别是他将要跟爸妈讲一些会粉碎他们希望的坏消息。罪恶感从他喉间漫开,如果我们再次迟交房租,房东一定会杀了我们。
就让我们来担心这些吧,你值得拥有好东西,他妈妈说。吃吧,你一年可以吃一次这样子的高级糕点当晚餐。
那你们要吃什么?
我不饿,她说。
我在上班时吃过了,他爸爸撒了谎。皮尔托福买的起司跟肉,真的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