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志文被范舒同的突然莅临击懵了,求钟意虽然稳重了许多,但同样也是大感惊异。一把手亲自找上到二把手的办公室里来在官场上也有,不是什么稀奇事,但这一般都是发生在一、二把手关系很融洽的时候。
官场上干部之间的关系一般有三种,一是盟友、二是中立、三是对手,而对于党委和政府的主官两者,则只有两种,要么是盟友,要么就是对手。
当然,他和范舒同的蜜月期早已经过去,而且这段时间来彼此之间过招不断,显然不可能是盟友的关系。
那范舒同在这个时候屈尊主动找上门来,那里面就大有文章值得分析了。求钟意脑子急转暗自揣摩着范舒同的来意,但表面上还是露出很欢迎很欣喜的姿态请范舒同尝尝他从家乡带过来的“好茶”。
两个人坐在会客区里各自捧着一个茶杯足足“探讨”了近十分钟“茶道”。看到求钟意始终不问他的来意,范舒同心里暗骂了句“老狐狸”,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主动问到:“老求,接下来如何贯彻落实钟书记的调研讲话,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
官场上是很讲究规矩和气势的,比如说开会的时候排位子、常委会上发言顺序等等,这表面上看起来不过是个座位和次序问题,实际上却带有权力大小、中心和边缘的深层含义。
这说话也是这样,谁先问谁后说,在不同的场合,不同人之间也有不同的含义。一般来说,都是官小的先请示,官大的后回答;权小的先开口,权大的后指示;先开口的为客位,后开口的居主位。
现在两个人论级别都是正厅,级别上没有官大官小之分,但论权力是先书记后市长,从这一点来说,应该是求钟意先请示,范舒同后解答。另外,按照第三种情况来,范舒同这一率先开口,等于就把主动权让给了求钟意。
“这个我听范书记的,范书记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范舒同问的很含糊,求钟意答得更随意,完全把自己摆在二把手的位子上说话。
看着求钟意摆出完全尊重他这个一把手意见,自己没有任何异议的态度,范舒同恨不得把手里的茶杯泼到他头上去。都什么玩意啊,现在摆出一副完全听我的样子,安排人事的时候怎么就没看到你这么端正自己的位子,还老是和我这个一把手斤斤计较呢?
但现在范舒同恨归恨,还是把一直搁在自己面前的那份材料朝求钟意面前推了推,挤出满脸笑容说到:“我说老范呐,这次可不同了,钟书记的讲话很重要,对我们庐陵也很重视。这不,钟书记最后临走前还让秘书专门转交给我一份材料,你先看看,我们再商议商议。”
当然,范舒同也没有就此完全放弃对主动权的地位,他这动作表明了他委曲求全的意图,但话里话外也在提醒求钟意,看见没,这是钟书记专门交给我的,并没有明确指示要给你这个市长。这说明什么?说明钟书记还是很看重自己的。
现在自己这个书记自降身份主动让步,你求钟意也要识趣,不要太欺负人了。不然,咱们大不了不玩了。
“老范,你喝茶,这可是我老家产的山茶,其他地方根本买不到。那我就先看看??”求钟意也是聪明人,立即满脸笑容的换了个称呼招呼范舒同喝茶,同时探手从桌面上拿起材料,在翻看之前还征求了一下范舒同的意见得到应允后,才翻开材料一页页看起来。
“景峰同志啊!!怎么能这样呢?这简直就是蒙骗市委市政府嘛!!”把材料从头至尾看完,求钟意用沉重的语气说了一句。
求钟意这个态度既让范舒同感到意外又有点感激,根据他对求钟意的了解,求钟意看了之后肯定会拍案大怒,但现在他只是这么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而且话里也没有明说柏景峰蒙骗了他这个市委书记个人,改成了市委市政府都被蒙骗了,这等于是在为他开脱被下级蒙骗的责任。
“是啊,我也很痛心,真没想到景峰同志会这么糊涂。但是事已经发生了,只能怪他自己了。”范舒同也装出惋惜的样子顺着台阶下了一步,看到求钟意没再接话,只好接着说到:“可钟书记的意思也很难办啊,景峰同志是华副总理的表亲。”
“李振同志不错,钟书记似乎也很欣赏他。”求钟意没有接着他的话朝下说,很突兀的来了一句。
“李振同志确实是个实干家,他担任常务副县长半年来,从罐头厂的改制,到博导公司的落户等等,确实做出了大量的工作。但资历上......”范舒同说了半句停下看着求钟意没了声音。
“钟书记都说了要不拘一格任用人才嘛,李振同志虽然任常务副县长时间不长,但确实有能力嘛。”求钟意还是稍稍争了一下。
他当然明白范舒同的意思,也很清楚李振确实存在资历不够的问题。但要是李振能够成为福洲县县长,那整个福洲就真正纳入了他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