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笑的时候,我感到背部有轻微的震颤。它是一只血红色的蜘蛛,大小相当于一美元硬币的大小,伸展的长腿上覆盖着厚厚的红色头发。
我抬起右手,盯着那个蹲伏的小家伙:“这是什么?”
月亮冷笑道:“这是一种看见血液并密封喉咙的圣虫。这很有趣吗?”
她把右手的小指放在嘴上然后打了一下,然后像恶作剧一样笑了起来笑道:“嘿,我不知道?我只需要一个哨子,它会用锋利的牙齿咬住你的血管。当然,如果你移动得足够快,你可以快速摆脱它,但结果完全一样。当它的爪尖破坏你的皮肤时,你会死的。陈先生,现在你应该了解情况如何是这样的吗?就像跟我走路去那个地方一样-“她把她转回她转过身的地方,又把头转向我。
我笑道:“当然,如果每个人都和你一起去,我就可以杀人。但这只西藏血蜘蛛是一件非常昂贵的东西。如果它受伤会很遗憾。请把它扔掉。”
她的话一点都不差。血蝎毒性极强。被大陆五毒和唐朝视为宝物是一件好事。甚至一旦被毒液侵入,实行了对身体保护的河流和湖泊的主人也会死亡。
“那很好,和我一起去吧?”她非常自豪,轻轻地拍着她的手,躺着的骆驼立刻站起来,摇晃着她身上的沙子,然后向她走来。
我猛然向前突进,左手抓到了她袖筒里的一个盒子,左肘在她腰间一撞,随即迅速地后退三步。
那只盒子黑黝黝的,是用藏边雪牦牛的犄角抠成,散发着淡淡的药香。我先前从她的武功里推测到情况果然没错,因为这只盒子的一角刻着一个篆体的“顾”字,当然就是“莆田顾家”的东西。
“你——咳咳、咳咳……”她气恼地叫了一声,立刻弯下腰,无力地咳嗽起来。
那一肘,恰好封住了她腰间的三处穴道,让她在五分钟内半身酸麻,没办法向我进攻。我把盒子平放在右手指尖上,蜘蛛缓缓地转身,向盒子上的一个半圆形洞口爬去。等它完全进入洞口,我才推动了盒子上的一个按钮,将洞口封闭起来。
“你……敢碰我的圣虫,看我不……”她的脸因过份激动而变得绯红,蒙面的灰布也耷拉下来,露出光洁细腻的脸和一张红润的樱唇。
“明月小姐,我没有碰它,也不想碰它。不过,这东西属于‘莆田顾家’,以后最好不要对着中国人使用,保不准什么时候就碰到顾家的仇敌。那么一来,你可就真的危险了。”我走近她,把盒子塞回她的袖筒里。
幸好她是用血蜘蛛威胁我,如果真的换成埃及人特有的十三种“法老圣虫”的话,我也没把握能全部应付过去。
我来开罗,是为寻找冷馨的下落,没心思节外生枝,更不愿意招惹明月或者“莆田顾家”这样的黑道人物。
米兹仍旧昏睡着,我拉开车门,把他推到副驾驶座位上,然后俯身捡起手枪零件坐上车。
我们该返回了,或许明天在研究所的希薇那里,能得到某些有用的线索。至于明月,就让她从哪里来再回哪里去好了。
吉普车引擎轰鸣起来,车顶的探照灯射出四道光柱,与那些射灯一起指向狮身人面像。
“它好像是活着的——或者说,它似乎马上就要苏醒过来?”我的目光再次落到雕像的人脸上,忍不住又有了这种诡异的感觉。特别是它的目光笔直向前望着时,仿佛是一只傲视天下的狮王,完全不理会世俗的目光,只是冷峻恒定地望着某一个目标。
“陈先生,等等,等等,我知道一些劫案的细节,如果你感兴趣,到这个地址来找我。”明月直起腰,甩手飞掷出一张红色的名片,嚓的一声,**了驾驶座的靠背。我反手抽出名片,它竟然是用上好的钢片切割出来的,上面錾着钢印,用一行手写体的英文字母组成了一串咒语,却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门牌号码。
看来,她连顾家发射暗器的手法也学到了不少,只是不够精纯而已。
我望着她:“那么,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当她的眼睛里再次流露出狡黠的神色时,我已经无法完全相信她的话。
“当然有代价,不过,你完全付得起的,我们亡灵守护者向来最讲道理,不会开天价给别人。我的邀请只在七十二小时内有效,相信有很多人对劫案的细节感兴趣,不止你一个。”她对自己抛出的这个钓饵很得意,因为我们都明白,对冷馨下落最关心的是我,为此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怎么让我完全相信你的话?”我在名片上弹了弹,随手将它抛在驾驶台上。
她骄傲地昂着头:“在大沙漠里,除了法老,就只有亡灵守护者权力最大,这里发生的任何事都逃不过我们的眼睛。”
越听到这种大包大揽的承诺,我会变得越谨慎,往往手里握着秘密最多的人都是低调而冷静的,绝不会贸然亮出自己的底牌。
“那么,你是否可以透露给我一点关于冷馨的下落?如果有诚意的话,你大概并不介意先让我看到冰山一角吧?”我的双臂搭在方向盘上,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面部表情和眼神变化。
我的手肘击中她时,力道和方位拿捏得非常准确,恰好能够令她在极度痛楚中不小心拉掉面巾,所以才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通过她的表情洞悉一切。
很明显,她在听到“冷馨下落”这句话时,突然一愣,脸上出现了极度困惑的表情,连续眨了十几次眼睛,才文不对题地回应着:“我知道是谁开枪杀人的,只要陈先生肯合作,与凶手有关的一切资料都可以给你。”
这是个很巧妙的回答,她只说看到凶手,而不说冷馨去了哪里,很明显地把一件事分成了两半来回答,但我最关注的却是生者的下落。
“明月小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执着地追问下去。
她陡然转头向远处望着,那是狮身人面像的头部方向。我清楚地看到她激灵灵地打了个寒噤,仿佛被秋夜寒气冻醒了的沉睡者。
在我看来,她此刻的下意识动作无异于表明,冷馨失踪与冷汉南等人被杀与那尊巨大的雕像有关,或者至少能表明,凶手与雕像有关。当然,雕像可以做为伏击者的隐蔽地点或者是登高了望之处,当冷汉南的考古小组从沙漠中出来时,会第一时间暴露在居高临下的伏击者望远镜里。
“明月小姐?”我试着叫她。
她再次打了个寒噤:“我说过,只要大家合作,一切不是问题。”
此刻,她束紧长袍的动作,越发暴露了内心隐隐的恐惧不安,只有感到害怕的人才会有那种表现。那么,她的恐惧来自何处?难道是那尊已经在吉萨高地上屹立了数千年的石像吗?
狮身人面像的图片早就传遍全球,广泛地出现在各种平媒杂志、旅行指南上。很多人也许不知道埃及的国旗是什么图案的,但却绝不会忘记这雕像的样子,哪怕只看过一眼。
做为亡灵守护者,明月对雕像产生恐惧这件事几乎是不可能的,毕竟它与金字塔一道构成了埃及沙漠的独特风景,久在沙漠的人一年之中不知道要看到它多少次。
“陈先生,如果需要,请按照那名片上的线索找我。我相信,咱们的合作会令彼此皆大欢喜,肯定是。”她的脸色很不好看,匆匆说完这几句礼节性的套话,便转身走向骆驼。
我盯着她娇小的背影,忽然觉得冷馨失踪事件被蒙上了一层诡异的色彩。假如明月看到教授被杀时的情景,就应该能同时看到冷馨去了哪里?
按照开罗警方的推测,冷馨是被人挟持着离去的,没有第二种结果。只要找到劫匪,就可以发现冷馨。全世界的警察办案都是以“真凭实据”为第一位的,并且始终秉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基本原则,但我不是警察,只相信自己的直觉。
现在,直觉告诉我:“劫案发生时,现场肯定还出现过一些不可思议的事件,所以才令明月如此困惑。”
非洲大陆本来就是一个怪事频发的神秘世界,围绕金字塔产生的种种传说更是令全球考古学家、科幻作家们为之疯狂。至少在大半个世纪以来,无数人都推测并且求证过“金字塔为外星人所建”这种理论,直到一无所得地郁郁而终。
明月已经上了骆驼,远远地向我挥手:“陈先生,我们会再见面的。”她不再像刚刚出现时那样镇定了,红润的唇也渐渐泛青,而这一切都只因为我们提到了冷馨的失踪。
我可以留住她,凭她的武功还不是我的对手,但我需要更多的线索,而不是用武力手段将事情搞得一团糟。
“一定。”我挥手回应,看着她勉强地挤出一丝微笑,匆匆离去。驼铃响得非常急促,想必她一融入黑暗中便用力鞭打骆驼飞奔着,渐行渐远,直到随风而逝。
明月的出现,给了我小小的触动:“教授他们在沙漠里的考古活动进行了超过三个月时间,从夏末直到深秋。如果有黑道人物盯梢的话,一定会在他们有所收获后动手。劫案发生,足以证明考古小组有了大的发现,值得劫匪们动手了。现在的关键点,大概在他们的考古发现上——”
随着埃及政府在非洲大陆的政治、军事地位日益提高,他们对于文物管理、考古发掘方面的规章制度也有了相当详细的分类,但归根结底可以一言以蔽之:埃及文物永远属于国家所有,任何人不准带离埃及本土,否则将以偷盗文物罪惩治。
假如教授得到某些东西,譬如说黄金、钻石、法老遗物等等,就一定会向政府申报,但警方得到的资料证明,之前他们没有递交任何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