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剑法能强到什么地步?
剑,作为物化的兵器,无论再怎么给剑装饰上美名,也无法掩盖它作为武器的本质。
再华丽,再尊贵,不染上血,又怎么能被称为武器。
在无数年前,老管家尚且还不是如今这个身着燕尾服,梳着严谨干练的短发的尊荣。
那个时候,老管家还不叫米勒·奥拉,那个时候,如今的奥彻维斯的副相还不是米索卡布斯,甚至于连米索卡布斯都尚未出生。
当然,那个时候,奥彻维斯星群也没有发展到如今这地步,纯血帝国尚未覆灭,贵族之前虽然偶有冲突,但还不至于发展到后世那种保皇党和贵族派相互对立的程度。
那个时候,米勒,也只叫米勒。一个并未拥有贵族血统,甚至只是纯血帝国所征服的疆界之中抓捕过来的奴隶,而奴隶,是不能拥有姓氏的,所以,米勒也只是米勒,只能是米勒。
虽然,米勒并没有太过憎恶纯血帝国,毕竟自己的种族虽然曾经历纯血帝国的侵略,但那时漫长岁月之前的事情,比起很多为了抢占资源,侵略一片星域就会杀光几乎所有本土居民的恶党,纯血帝国在侵占了米勒祖辈的星球之后,不过是选择了潜移默化的教化。
虽然,很多当初活下来的老人都无比憎恶着纯血帝国,或者说奥彻维斯星群,毕竟在他们看来,纯血帝国和奥彻维斯星群是一个意思,然而,对于尚且年幼的米勒来说,他是相当的难以理解这种感受。
毕竟他没有经历过那战火纷飞的被侵略的岁月,在他记忆里,奥彻维斯人是那个学堂里始终带着温文尔雅笑容的老先生,是那个虽然驾驶着龙凯战机低空飞过城市上空时,会将右手伸出驾驶舱打招呼的飞行员,是那个很喜欢斤斤计较讨价还价、但在旱灾的时候开仓放粮的胖商人。
这能说明米勒是在背叛祖辈吗?不,米勒非常清楚,世界是循环的,万物有始有终,没有永恒的帝国,虽然有时候会感慨自己的祖先在那场战争之中全面沦陷,但谁也不知道,在未来,奥彻维斯星群是不是也会突然解体。
或许,当年征服了自己故土的奥彻维斯人中,有不少人都和米勒的先祖们有着血海深仇,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的后裔同样也罪大恶极,世界上不可能只有恶人,也不可能只有好人。
正是因为善与恶,仇与忠的交织,很多人才能感受到和平的来之不易,才能感受到善良一词的珍贵。
当然,米勒也没有那么多心思来思考更远的事情,毕竟,对于他来说,活着虽然不困难,但也不轻松,毕竟自己并不是那些纯血贵族,并未拥有那种强悍的血脉,更没有奥彻维斯神的庇佑。什么,你说奥彻维斯神几乎从未在守望者文明之中现身,根本没有所谓的庇佑?
对此米勒只能嗤笑一声,如果没有奥彻维斯神的同意,纯血帝国怎么可能成为奥彻维斯星群最大的一部分,奥彻维斯人的血脉又为何能源源不断的绽放出如此的光彩,虽然米勒不会否认纯血贵族们为之骄傲的战果,但如果没有神血的庇佑,光光是克服星际远航中的空间迷乱症状,就会成为奥彻维斯人的一大难题。
所以,虽然米勒有时候会用言语来刺一刺那些明明享受着神的荣光却矢口否认被庇佑的奥彻维斯人,但内心的身处,米勒还是有些羡慕。毕竟,能安安稳稳的依靠着神的血脉来变强,又何苦去寻找其他的变强道路呢?
然而,就算米勒再怎么羡慕那些奥彻维斯人,但他自身终究不是奥彻维斯人,甚至只是个连姓都没有的平民。
是的,仅仅只是平民,虽然奥彻维斯人给予了他们曾经的奴隶脱离奴籍的机会,但脱离了奴籍,依旧也只能成为平民,比起那些真正享受着帝国权利的公民,平民,不过是一个更好听一点的代号。
米勒曾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下去,毕竟,没有血脉的帮助,想要成长到纵横星海的程度实在是太难太难,君不见哪怕是奥彻维斯人,也有相当大数量的人只能一辈子苟且的待在星球上,最多时不时的耗费那一点微薄的薪资来一趟一辈子都不会有几次的星海旅游,想要像那些圣域乃至于星球神那样,成为各大地区的高层,实在是太难太难了。
毕竟世界越是发展,留给下层人通往上层的空间就越来越小,这并非是不公平,恰恰相反,要求强者付出更多,却不给强者相应的权力,才是最大的不公平。
然而,在二十一岁那年,事情似乎发生了一些改变。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生了改变,哦,似乎是从米勒偶然被老师收为弟子开始吧!
说起来,现在米勒已经有些想不起自己老师的脸了,毕竟时间已经过去了太久太久,而米勒又不是星球神和星神那样的能够抵御时间洪流侵蚀的存在,时间越长,过去的很多事情就会被时间给冲刷,越来越难以记得具体的内容。
而距离米勒的老师逝世,已经过去了三千多了。
三千多年的时间,已经能改变很多的事情,就比如当年那个被老师种下剑种后,拥有了极强的剑道天赋的米勒,甚至能在某些方面超越那些拥有血脉加成的奥彻维斯人的纯血贵族,以致于有很长一段时间里米勒对奥彻维斯的贵族们抱有了一份蔑视的姿态。
但很多东西终究会变的,永恒之物,不存在。
于是,不知不觉,米勒已经成为了那种一剑光寒十九洲的人物,却也放下了某些无所谓的骄傲,而成为了奥斯分家的管家,或者说,是米索卡布斯一脉的管家。
中间发生的很多事情,米勒已经不想想起来了。但他一直没有忘记那个老人,身如枯骨的手紧紧的握着他的手,眼中的痛苦似乎能溢出眼眶,那神情似乎贯穿了时间,哪怕在两百年后,米勒也记的依旧清晰,还有他曾经说过的那一句话:
“雪崩之下,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米勒,徒儿,没有一个邪神教徒是无辜的,那些自愿投入了混乱癫狂怀抱的人,就是这个世界最大的毒瘤。不必被多余的思绪所干扰,遇到了,杀了就对了!”
而米勒的经历,也告诉了米勒,在面对那样的人的时候,没有必要保留人性,因为他们,只会比你更没有人性。
米勒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天空笼罩着乌云,空气里弥漫着水汽,整座城市渐渐失去了往日的喧嚣,就好像世界一下子失去了声音一般,虫鸣鸟叫消散,钢筋水泥地上人们行走的脚步声越来越轻,偶然传来了几声嘹亮的声音,也不过是城市某处的惨叫。
一道道流光从城市内冲向天空,却被若隐若现的笼罩在天上的屏障所阻拦,那些米勒曾经所憧憬着的大人物们,一个接着一个,宛若下饺子一般从天空中坠落。
那些被当做英雄人物来宣传的机甲、战机驾驶员们,似乎失去了往日的冷静,连驾驶杆都握不紧,钢铁巨兽被点燃,而他们也像翩翩蝴蝶一般在火中化作飞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