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拉爷爷,昨晚有发生什么事吗?”
米索卡布斯脸上有着一丝阴郁,甚至于还能看见若隐若现的黑眼圈浮现,很显然,他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了,那诡异的目光,让他不寒而栗,无法入眠,偏生他还没有任何办法。
因为他很清楚,如果是其他那些没有直接和那些诡异接触的奥彻维斯人还好,毕竟没有直接暴露在那位的目光之下,可他不一样,他已经不仅仅是暴露在目光下,甚至连灵魂都被那一位打上了标记。
“一切尚好,虽然穹顶星各处都发生了乱象,但是在高压和屠杀之下,总算是止住了那些东西。
只是,伤亡很大,守备军内部闹了不小的乱子,没有多少人愿意去面对那些家伙,毕竟,如果只是向强敌发出死亡冲刺,守备军部队愿意以血染红大地,可那些东西杀人的方法,已经引起了太多恐慌了,杀人诛心,不外如是!”
“杀人诛心吗?”米索卡布斯的视线有些呆滞,脸上露出了一丝悲苦:
“是啊!杀人诛心,杀人诛心,连心都死了,还怎么让他们带着一腔热血奔赴死亡,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堕神会如此让人恐惧的原因吗?不仅仅是因为祂在病变时候带来的毁灭,更重要的是心灵崩塌所带来的惊慌恐慌,这才是最可怕的动乱之源!”
“恐慌蔓延,带来的只会是混乱不堪,假使无法制造恐慌,那就将恐慌转移向另一种方向。”
米勒·奥拉脸上满是淡漠,视线眺望着远方,眼中似乎倒映出什么:
“冕下,老奴过去生活的星球上,有一个民族,世代生活在狭窄的岛屿之上,资源匮乏,一切的发展只能依靠进口,想要生存只能走加工制造,哪怕科技有了进一步发展,也不得不将视线转向人工智能行业,因为,唯有人工智能这一类虚拟产业,才能将他们的疆域扩充到更加广大的天地,而不用局限于小小的岛屿之上。
但这终究是不行的,就算有人工智能的帮助,岛屿资源的匮乏会使得岛上的民族永生永世的生存都受到限制,理由很简单,就算人工智能满足了虚拟产业的开发,但生存在岛屿上的民族,可从来都不是活在虚拟网络世界之中。
每年上百次地震所带来的生命危急感,资源枯竭所带来的焦虑感,人口密度过高带来的拥挤感,高压工作带来的精神压迫感,一步一步的将他们逼入绝境。
所以,他们做出了疯狂的选择,如果没有办法从这片土地上汲取资源,那么就从别的区域那里夺取土地资源,如果自己的故乡无法哺育自己成长,那么,就汲取他人的鲜血成长。
于是,当他们发现了,在海洋的另一片地区,有着一群抵抗能力极弱的人群的时候,他们毫不犹豫的掀起了一场大屠杀。
源自于生存而产生的一切恐慌,最终将化作对生命的亵渎和对鲜血的渴求,人伦被扰乱,道德被贬低,理智被蒸发,虽然最后的最后,他们的计划失败了,但是那种无形的恐慌,终究被转换成了另外的东西,有的,伴随着鲜血而得到了宣泄,有的,伴随着举世皆敌虽败犹荣的思绪,而被镇压在内心深处,等到着未来的某个时间,再次积压到上限,然后在导火线下爆发,再次引爆!”
米勒淡漠的脸上没有做出任何的表态,但嘴里吐出的话却蕴含着某些血腥滋味,米索卡布斯仿佛第一次认识到米勒,眉头微微皱起,微黑的眼眶中,眼神闪烁不定的望着那个陪伴了自己无数时间的奥拉爷爷,脸上的表情变幻莫定,最后叹了一口气:
“奥拉爷爷,此话何解?”
“不仅仅是穹顶星,没用的,真正的污染,已经伴随着血脉向下蔓延,越来越多的诡异会渗透到整个奥彻维斯帝国,这种大势无法阻拦,或者说,本来我们就不具备阻拦星神的力量,仅仅只是屠杀,或许能暂时止住焦虑,但却无法消灭恐慌的根源。
因为,这个恐慌并非是我们自身造成的,而是因神而起的天灾病变,假使恐慌继续蔓延,奥彻维斯帝国会以最快的速度崩塌,到那个时候,别说是穹顶星,就是整个奥彻维斯人所统率的疆域,都会化成人间炼狱。
如果冕下真的做好了决定,宁愿付出一切代价,都要选择将这个病变转移,那么冕下——”
米勒的表情麻木,轻轻的弯下腰:“那么冕下,就像当年那个岛屿上的居民一般,将一切都转移出去吧!留下最后的种子,然后将恐慌的火焰引向他处,就向当年我们将控制不住的吞星虫巢的空间引导向那片星域一样,点燃他们的世界,到那个时候——”
到那个时候,会有飞蛾同我等在火里共舞,感受痛楚,恐慌会传唤成仇恨和高傲,阴毒会再次被隐藏到谦卑之中,丑陋的姿态会隐藏在美好的世界之下,至于被点燃的飞蛾的疼痛,谁会在乎?
冕下,米勒已经被吞食干净,已经无力支撑起消灭恐慌镇压混乱的力量,然而,冕下您和您部下的力量,并不自已抵抗那个存在的可怕,或者说,天灾终究是天灾,到了最后,只能止损,而不能灭绝啊!
好在,唯一的幸运,是自己终究是奥彻维斯人,破邪剑种没有疆域,但破邪剑蛊有疆域,如果无法消灭它们,那就让它们将视线转移到另一个方向吧!
反正,那里存在的那群人,对于奥彻维斯人本来就不友好,让他们感同身受,也没有什么关系吧!
米索卡布斯闭上了眼睛,没有说话,世界渐渐安静下来了,只能听见在场的两个人平缓的呼吸声,米索卡布斯躺在床上的身体有些僵硬,但却越来越挺拔了起来:
“战火带来的永远都只会是痛苦,正是因为感受过了人间炼狱,所以我才不愿意让自己成为炼狱的一份子,奥拉爷爷,您从小带我到大,应该清楚我的选择,我不想成为刽子手!”
是的,或许破邪剑种代表了规则对邪恶的厌恶,但破邪剑蛊毕竟是有归宿的,如果结局注定了要牺牲,而你却能决定是由谁来牺牲,那么你是会选择让同胞来牺牲,还是选择让另一个地区和你几乎没有太过关系的人来牺牲呢?
排除掉某些圣母心的存在,绝大部分的人都会选择让他人来代替自己牺牲。
就好像岛国从全世界进口木材生产筷子却不愿意动用自己本国的木材,他们不会考虑到其他国家因为树木的大量砍伐而带来的隐患,就好像含沙量极大的河流上游大兴土木,导致下游区域河流水土流失严重,他们也很难考虑到他们给他人带来的恶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