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注定无法安宁,人们躲在家中门窗紧闭,父母抱紧他们的孩子,蜷缩在床底下,赞美着祖先,祈祷着黎明的到来。
黑『色』的战马们喷出腾腾热气,而后散去,沉重的铁蹄踏击着地面,有着数百年历史的石板在这重击下颤抖,崩裂。
骑士们披戴着霜狼的铠甲,在这皎洁的月光下穿行于街道,马蹄与盔甲摩擦声是他们到来的信号,长剑挥起落下,带走一个又一个的生命。
希伯来抓紧马鞍,侧身落在在战马的一侧,长剑紧握在手中,随后将一辆试图逃亡的马车切割开。
长剑斩开了马车那脆弱的框架,陷入车内,溅起鲜血。马车摇摇晃晃失去控制,最后停在街头。
就像做过很多次一样,骑士们向马车的残骸掷出火炬,最后看他燃烧殆尽,有人从这烈火中逃出,可迎接他的不是新生,而是将其头颅斩断的无情利剑。
鲜血从长剑上的凹陷流下,滴落在地。
希伯来看向后方,这一路过来他的队伍杀死了太多人,他甚至有些分不清杀的是罪人还是贵族。
死尸堆积,血从大道的一端流到另一端,化作一条血路。
李斯特摘下染血的头盔,对于年迈的他来说,这沉重的头盔真是个不小的负担。
把头盔挂在一边,李斯特尽情的呼吸这冰冷的空气,因为呼吸剧烈,他还为之咳了起来。
“老家伙,你该退休了,放下剑,去那温暖的地方休息休息。”希伯来在一旁打趣道。
“切,对于骑士而言,拿起剑的那一天起,就不能再放下了。”李斯特握紧剑柄,在对待这个问题上,布满皱纹的脸显得格外严肃。
“哪怕是你父亲,退离一线这么久,他不也时刻把霜牙带在身边吗?”
话题提到了自己的父亲,希伯来显然有些不开心,对于他这个声名狼藉的父亲,他不屑的说着。
“或许他只是怕从哪个角落里突然出现的刺客吧,毕竟他做了那么多错事。”对于自己的父亲,希伯来毫无敬意。
“那他也是想拔剑迎战,而不是退缩不是吗?”李斯特维护着谢帕。
希伯来摇摇头,他不想在这话题上说太多了。
李斯特很无奈,他一直试图缓和这对父子间的关系,不过很遗憾,他或许可以一剑连同盔甲与敌人一同劈开,但对于这段恶劣的关系,他束手无策。
“老家伙,把头盔戴上吧,估计下一波又要来了。”希伯来估算着时间,重新整队。
“不需要留情,希伯来。”李斯特戴上头盔,沉闷的声音在其下传来。
“我知道,这只是次简单的镇压任务而已。”
“狼群与白鸦开战,趁此机会霜狼大公决定将两方一网打尽。”
“封锁城门,防止两方逃亡,而我们则负责镇压流窜的余党。”
希伯来回想着这次任务的指令,说的简单,可明白人都能看出其中的阴谋。
这只是一次谢帕对于不服从他的人的一次剿灭行动而已,说着是把黑帮剔除,但谁都知道,这根本不可能,狼群今夜或许会消失,但日后还是会有新的狼群出现,最多只是换个名字而已。
希伯来对此很厌恶,因此他始终期待着自己成为大公的那天,挥起吞吐着寒气的霜牙,把一切黑暗歼灭。
“希伯来,他们来了。”
李斯特的视线始终放在中央大道的尽头,在那燃起的火焰中,新的人影涌动。
从作战开始,希伯来一直没有遇到特别强烈的抵抗,希伯来知道这并不是自己方的强大,仅仅是至始至终,敌人的精锐力量都还没有出现。
“对方看起来来势汹汹啊。”李斯特那厚重的头盔下传来爽朗的笑。
“可别死了啊,老家伙。”希伯来看着前方提起盾牌,架起长剑。
视线穿过头盔间的缝隙,顺着盾牌的轮廓延伸到剑刃上,最后停顿在那些背对着烈焰而来的身影上。
“准备!”
希伯来的指令响彻街道,回应他的是骑士们一致的提盾与剑鸣,马刺轻轻的贴在战马的皮肤旁,此刻只剩下了他们那沉重的呼吸声。
那些人影抬起头,他们背对着烈焰,逆着光。
“冲锋!”
希伯来话音仿佛战争的宣言,马刺刺痛战马,它们迈开铁蹄将地面踏裂前进,骑士们调动全身的力量化作钢铁的洪流前进。
在这同一瞬间敌人也动了起来,他们以四肢着地这超乎常人的方式前进,发出野兽般的嘶喊声,逆光而来。
两波身影穿『插』在一起,带着血与怒吼。
希伯来用盾牌护住身体,侧身向敌人斩去。这样的一剑他斩出过无数回了,这本应像往常一样,斩出而后落在敌人的身上,将他的生命斩断。
可这一次,希伯来犹豫了,或者说他被眼前所看到的面容所震慑到了。
这是他不曾见过的面容,可憎的仿佛是从地狱爬回来的亡者般。青白『色』的面容上能隐约的看到皮肤下那暗青『色』的血管,双眼凹陷成两个坑洞,看着那漆黑的眼眶,希伯来甚至无法判定眼前这个人是否有眼睛,或者说,他根本无法肯定眼前这个生物是否为人类。
指骨延伸生长化作骨刺取代了指甲,腿部如野兽的后腿般弯曲,在那凹凸不平的脊椎尽头是延伸出身体的尾巴,皎洁的月光打在它身上,把那青白的身躯映的美轮美奂。
希伯来的犹豫给他带来了危机,这如恶鬼般生物后腿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一跃而起,利爪重重的打在了希伯来的盾牌上,这瘦弱的躯体带来的力量将希伯来的平衡打破。
根据战斗的经验,希伯来挥起长剑暂时『逼』退了恶鬼,随后他任由自己跌落马下。
希伯来从战马的另一侧落下,面对恶鬼的第二次攻击,战马为他当做了盾牌。
利爪撕开战马的躯体,染血的恶鬼从其中脱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