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
彻骨的寒冷。
冰冷感从四面八方涌来,几乎要将一切吞噬,他疯狂的向四周拉扯着什么,可结局是什么也没有,一切都是虚无,甚至说虚无之中的他也是虚妄的。
就仿佛坠入漆黑的深海,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
艾迪是在英灵殿的篝火旁醒来,似乎周围人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虽然刚从噩梦中醒来,可艾迪看起来并不慌张,毕竟这样的梦他已经做过很多回了。
当一件事重复很多次,它就变得不那么复杂了,噩梦也是如此。
伸出手尽可能的感受篝火的温暖,艾迪冰冷的脸上有了几分松懈。
他是一名刺客,一名被人遗忘,不被注意的刺客。
因为原能的原因,很少有人能注意到艾迪,即使注意到,也很难记得他这个人,毕竟艾迪是如此的平庸,如果不刻意的去记住话,在回想中,他总会在别人的记忆里,被不知名的路人替代。
“你还好吗?”
声音在旁边响起,艾迪并没有理会,可知道那声音又一次的响起。
“嗯……你还好吗?”
艾迪转过头,映入眼中的是一张狼狈不堪的脸。
赫莱茵勉强露出了个笑容,他可清楚,眼前这位老哥可是差点一剑捅出大结局的人,可遗憾的是圣徒的命还是够硬,以及那些突然到来的霜巨人。
艾迪记得这个人,阿尔西斯家的继承人,赫莱茵·阿尔西斯。
没想到的是赫莱茵居然能注意到自己,这让艾迪有些意外。
僵硬的点点头,算是对此的回答了。
艾迪不擅长谈话,尴尬的对话就这样尴尬的结束了。
不过赫莱茵看来他还不死心,在一旁自言自语着。
“这还真是祥和的气氛啊,如果外面没有那群霜巨人就更好了。”
听着他的话语,艾迪看向了四周。
这里是英灵殿,目前被改造成据点,鬼知道这里到底是用来纪念先祖的还是用来战备的,那群秘剑在地窖里掏出了一堆密封的军事用品,将四周的大门锁死,架上弩车,俨然是一座堡垒。
艾迪在刺杀后到来,因为事态自己无法插手,便在这里待命,谁知道自己居然睡着了。
四周人影忙忙碌碌,许多伤兵环绕着篝火席地而坐,靠在一起抵御着严寒。
在这其中艾迪还看到了希伯来的身影。
说实在现在这感觉确实很不错,大家围聚在篝火旁,依偎取暖,抵抗着严寒。
“如果现在有个艺术家在这里,想必一定会把这一切画下来吧。”
赫莱茵感叹着。
这一次艾迪没有冷漠的应对,他点了点头。
“……别这么冷漠嘛,朋友。”
赫莱茵看着熊熊燃烧的篝火。
“说不定一会就死了呢,人一到这个时候感觉就有很多废话想说啊。”
艾迪愣了愣,随后默默的点头。
他明白,赴死总会有些慌乱的,赫莱茵就是这样,这里的所有人都是这样,他们与明明是第一次见面的人畅谈,可很多别人不知道的秘密在这一刻部说出。
明明只是第一次见面。
也有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
他们找着倾诉的对象,做着生命中最后的祷告。
恍惚间艾迪也想说什么,可回顾了一下自己的一生似乎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他一直是人群中不为人注意的那一个,似乎他就像不存在一样,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好久。
当一个人不再被别人意识到时,他会做什么呢?
歇斯底里的咆哮后就是罪恶的滋生。
没人能例外,艾迪也是如此。
那是他最黑暗的日子,是那光照不进的地方。
现在他已经没有了自己的意志了,他只是一把纯粹的剑,听从于寒霜王的剑,为了过去的自己而赎罪的剑。
“与其多说些废话倒不如多休息会。”
过了几秒后艾迪缓慢的回答道。
赫莱茵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名刺客,如果不是用力把他的样子记录在心里的话,仿佛自己下一秒就会将他遗忘。
没有再给赫莱茵多说什么废话的机会了,拒绝了赫莱茵的示好,艾迪直接起身离开了。
赫莱茵想挽留一下,可艾迪几个转身的瞬间便彻底的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中。
艾迪穿过了人群,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在等待着自己命令的到来,届时他会迎来自己盛大的死亡。
每个人都会死,这样的事情艾迪已经释然了。
西加拉站在大门口,显然他注意到了艾迪,或者说他一直就在这里等待着艾迪。
看到西加拉,艾迪就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随即走了过去。
“圣徒的踪迹还没有找到,但可以确定的是他还没有死。”
西加拉沉重的说着。
“谢帕与萨芬还在阻挡霜巨人,我们至少还有一段时间去喘息。”
“至于这个,是寒霜王让我转交给你的。”
西加拉说着抬起了手。
那是一个半透明的容器,魔导装置被设置在它的封口,其中的黑色液体翻腾着,仿佛下一秒就会破开容器。
渎神之水。
艾迪没想到北境还有这这种东西。
“这是最后剩下的,如果圣徒……又或者其他什么神性生物出现,你将负责给予其致命之剑。”
说着,西加拉把这容器递了过去。
“你是我们之中唯一一个有希望靠近敌人的,希望你能把握好机会。”
艾迪沉默的接过了容器,停顿了一下,他抬起头。
“你觉得我们会赢吗?”
声音陷入寂静,这是个没人能回答的问题,寒冷的狂风还在吹拂着,明明是白天,可暴雪带来的黑暗笼罩了一切。
“当然,我们只能赢不是吗?”
除了赢已经没有其它的选项留给北境了。
艾迪沉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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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尔顿是被冻醒的,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
身体多处骨折,失血严重,在这种极端疲惫的情况下他还被冻醒了。
这真是说不出来的难受。
看向四周,简易的病床被堆满了房间,自己只是众多病人的一员。
虽然离封死的窗户还很远,可在这个距离依然能清晰的感受到那刺骨的寒冷。
“你醒了。”
声音在一旁响起,那是个穿着简易盔甲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