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复兴明王,诏谕应天府各绅民,自甲申国难,大明天倾,迄今已一百六十九年矣!
今孤王顺天应命,奋忠贞壮勇之军,行驱逐鞑虏之光辉事业,十万天兵已至应天府外,欲光复南都,复兴故国,中兴汉家。
南都士民绅商之一切财产,南都之公私宅院皆由孤王保护,诏谕绅民不得行抢夺、奸淫、放火、杀戮等事,若有作奸犯科者,大军进城决不轻饶!
更晓谕南都各伪清鞑虏之官,若能保全地方,有过不究、有功必赏,望同心合力共存大明之首善之都,钦此!”
“这....这宋逆,他好大的口气!竟然已将江宁城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江宁(南京)两江总督署衙,满清两江总督苏凌阿,等到身边的幕僚师爷读完不知道哪来的所谓明王诏令,顿时一拍桌子,显得怒火万丈,但他这万丈的怒火中,却又显得很是心虚。
从昨日起,这些印着明王诏令的纸张,贴的满江宁城到处都是,好像这纸都不要钱了似的。
更有不知道哪来的大胆书生四处串联,苏凌阿下令抓人,竟然只抓到了小猫三两只,一个重要人物都没抓到,他有种感觉,仿佛这江南的书生都要造反了一样!
只是他还不知道,诏令有两份,还有一份他的师爷根本就不敢给他看,怕把这位素来胆子就不大的制台大人吓出好歹来,因为另一份,是号召江宁城的士民绅商擒拿他这个总督大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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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哥,这明王诏令说,要是有人能在复兴元年正月初一之前擒拿两江总督苏凌阿,江宁织造佛保,江宁将军永庆等人的,可免其为鞑虏效力的罪过。
今日已是腊月十九,只有十余天日子就到了,该怎么办您也该拿个主意了,咱们督标的兄弟们都听你的!”
就在总督署衙中,一票两江总督的督标军官们,已经在商量着是不是抓几个他们曾经的上官去免罪了,被称为张大哥的,正是唯一一支还留在江宁城的督标左营参将。
自从阿桂在安庆跟宋军对峙以后,两江地面上的物资就源源不断的往安庆运,连总督的督标也大多被派到了安庆。
倒也不是阿桂和苏凌阿等人没考虑过宋军会从海上来,而是实在顾不了那么多了。
要是安庆被攻下,宋逆从不从海上来,江宁城也得丢,但既然宋逆的主力在进攻安庆,海面上的浙江水师和江北水师也还堪战,肯定就要先固守安庆!
因为宋逆要先打垮浙江水师和江北水师,才能从海上威胁江宁城,而且安庆当面有宋军数万,自海上来的宋逆军队就不会太多。
叶开就是要阿桂这么认为,他根本就没想过要动用多少军队来攻下南京,因为强攻南京,那就太不划算了!
现在的南京,可是一座人口两百万的大城市,比广州还繁华,更别说长沙、武昌。
南京城的江宁织造司控制着几千家纺织厂,十几万织户,如果不看其贪腐横行之腐朽模样的话,不管从规模还是产生的利润来说,都是全世界第一大的!
这样大的城市,这么好的手工业基础,要是打烂了,那得花多少钱才能重建?花多少时间才能再培养出这么多的熟练产业工人?
而且南京这种人口两百多万的大城市,根本就是守不住的,叶开不用攻,只要四面一围,不出三天城中就得饿死人,不出十天里面人精神就得崩溃。
历史上天平军攻占这里就没花多少工夫,至于满清进攻天京费了老鼻子劲,那是因为洪、杨两位出于军事以及其他目的,已经把南京祸祸的不成样子了。
“不好办啊!江宁将军永庆和提督织造局的佛保,早就跑到满城躲起来了,现在咱们够得着的,也就是苏凌阿苏制台,但是……!”张参将一脸便秘的为难表情。
“但是苏制台对我等可是有大恩的,不但从不克扣粮饷,还三五日就有好酒好菜和赏赐发下,咱们就这么拿了他,是不是有些太狼心狗肺了?是不是太不忠不义了一点!”
张参将的一席话,把围着他的督标军官们,都说的抬不起头来了,这督标就是总督的亲卫队,总督手里最亲近的刀把子,这苏凌阿对他们也确实没话说。
众人正在叹息间,一个身穿守备服的军官慌慌忙忙的跑了进来。
“张大哥,观音门外的兄弟传来消息,宋逆,呃,明王水师大小战船百艘已经到了下关江面,大军昨日就攻克了镇江!
其先锋朱盔红衣军已经占据燕子矶,正在朝迈皋桥进发,最少有两三千人,能拉着跑的大炮都有二三十门!”
张参将忽的一下就站起来了,他楞了半晌,满脑门都是汗,“诸位兄弟,召集亲信,咱们这就去拿了苏凌阿这个鞑子!”
好嘛!刚才还是苏制台,现在就是鞑子了,一个离他最近的守备傻乎乎看了张参将一眼。
“参将大人,您不是说苏制台对咱们好,咱们不能不忠不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