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杀人不过头点地,这人虽是旗人,但自有律法惩戒,你一个大男人,把妇人小孩往那种魔窟里面送,大丈夫不为也!”
林则徐只感觉身后一股劲风飚过,那个他认为有军人气质的年轻人一下就冲了出去!几个正把周文祥打的口吐鲜血和把秀容母女往门外拉的吏员,三下两下就被他们打倒了。
邓陈玉的圆脸顿时就变得更黑了,他双眼冒出了凶狠的光芒,咻的一下从腰间掏出了一把镶金嵌玉的手铳。
“哪里来的小崽子,敢在大爷面前逞英雄?敢殴打管理处的吏员?”
年轻人毫不畏惧的看着邓陈玉,他猛的往前一步,掀开上衣露出了腰间的武装带。
这是一张上好的猪婆龙皮武装带,是目前兴都最流行的军官装束,可以用来装两只燧发手铳和指挥刀,一般只有复兴军和汉儿效节军的军官才能用,普通人私自扎武装带可是犯法的。
“小崽子!你以为老子不敢?”邓陈玉紧张的咽了口口水,声色俱厉的大声喝道,但酒楼中的众人都知道他肯定不敢的。
当众枪击复兴军或者汉儿效节军的军官,可是要上军事法庭的,上了军事法庭那就死定了,毕竟复兴皇爷现在还要靠着军队打天下。
军官把头往前一杵,脑门直接顶到了邓陈玉的枪口上,“你要是敢!就不会这么多废话了,你要是敢,那就开枪!”
气氛紧张的掉根针都能听见,邓陈玉的面容极度的扭曲着,拿枪的手也在不停的颤抖,一枪下去,对面这个军官死了,但他也得完蛋,不开枪,怎么下得了台?
“邓大人!你可知陛下将旗人俘虏千里发配往广安,而不是就地处决,是因为什么吗?
因为陛下是一代仁主,虽然这些旗人祖先祸乱中华百五十年,但他们并非首恶,首恶是北京城的八旗王公和皇帝。
所以陛下给了他们一条生路,让他们赎罪之后也能活命,这样既惩罚了他们,也彰显了陛下的仁德,现在你钻了律法的空子在这胡乱搞,是要败坏陛下的名声吗?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崇德侯爷的意思?”
空气紧张的都可以被点燃的时刻,林则徐站出来了,他慢悠悠的边说边走过去,轻轻的拨开了邓陈玉举着手铳的手,又把血气上涌的军官往后拉了点。
他知道对于邓陈玉这样的人来说,拿谁吓唬他都没用,唯有叶大皇帝制得住他们。
邓陈玉眼珠子转了两下,发现酒楼中人都不买他的账以后,那份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降低了几分,随后智商也回到了身上。
他突然发现,自己跟这些人在酒楼纠缠什么,直接带人走了就好了,他又没犯法,何必过多纠缠弄的满身骚。
他看了军官一眼,眼中全是怒火,“小子!我记住你了,咱们走着瞧,你千万别犯错!”
军官讥笑的看了他一眼,这位也是个不怕事的主!
“光记住样子有什么用,你还得记住名字,听好了!小爷是江苏淮安府人,是汉儿效节军北军江苏镇淮安协左营千户关天培,现在兴都陆军军官速成班进修。
老子犯了错,自有学校惩罚,老子犯了法,自有军法拿人,还轮不到你来!”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军官速成班的,难怪敢不把邓陈玉放在眼里!
人家到兴都是来进修的,进修完了天南地北的打仗去了,谁管你什么巡抚不巡抚!
而且江苏省是原本的南直隶,地位特殊,汉儿效节军北军在江苏招募的这个镇,可是有宿卫禁宫之荣耀的,是新招募的王牌军,牛气得很!
感觉丢了面子的邓陈玉不再说话了,事实上现在的劳工管理处,确实已经被他经营成了邓家的自留地,他是有些心虚的,他也害怕真有人不管一切的查他。
因为管理处里面的旗人战俘,因为繁重的劳动和粗劣的饮食加上缺医少药,规模已经从原本的三万多人降低到两万余了,而且女工居多。
倒不是邓陈玉等人怜香惜玉,而是因为广安到处都缺女工,一个心灵手巧的熟练女工就是宝,产生的效益比一般楼子里的姑娘都高。
所以男工在兴都不算什么,他们的力气和吃苦的能力,甚至还比不上爪哇和亚齐的奴工。
但女工就值钱了,是劳工管理处的主要收入来源,原本叶开规定旗人战俘,是要卖给各个矿场和纺织工厂的,现在都因为女工的走俏变成了租。
同时这也是邓陈玉这个妻弟,愿意娶秀容这么个带着拖油瓶女人,还愿意花十块银元的原因。
秀容是旗人女工中最熟练的纺织女工之一,如果她是汉人的话,一年最少可以赚取十五到二十个银元。
梅丫头现在也七岁了,再过两三年也可以挣钱了,等到十二三岁绝对也是个心灵手巧的女工,十五六岁出嫁的话,更可以因为这个收一大笔的彩礼。
“把这个女人带走,怎么处理她是监狱管理处的事,不过公子说的有道理,本官会留这个女子一条命的,她不用去恒发矿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