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莲城(霍罕)城近郊,一支披着白色战袍的骑兵正在飞驰,看到这支军队路过,几个身穿皮甲,手里拿着燧发枪的士兵顿时狂热的欢呼了起来。
而在田间地头忙碌的,明显带着月即别人(乌兹别克人)相貌特征的男男女女,则就地跪在了田间,还把头杵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总教师!请您留下来喝一碗酒吧!”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黑黑壮壮的士兵端着一个大碗,追着骑兵队伍边跑边喊。
听到有人喊总教师,王聪儿赶紧让护卫的骑兵们停下,现在白莲天国中绝大部分人人都是叫她大圣娘娘,只有少部分从襄阳起就追随过她的老兄弟,才会叫她总教师。
王聪儿潇洒的跳下坐骑,拢了拢被风吹得有些散乱的发丝,“是薛棒槌啊!我说是谁在叫我总教师呢!”
王聪儿说着轻轻蹲下来抓了一把路边的泥土在手里,泥土微微泛黑,抓在手里竟然有一种些许油腻腻的错觉,哪怕没怎么种过地的王聪儿也知道,这是最好的田土。
“这些地都好着呢,咱襄阳近郊可没这么好的地,这要是在老家,能把乔老太爷和陈举人都羡慕得留口水!”
薛棒槌得意的笑了一声,随后把手中的酒碗举过头顶,“总教师,喝一口吧!这是棒槌自己酿的醪糟酒,还放了糖霜,最是解腻解渴!”
“好!喝一口!”王聪儿也很高兴,她接过薛棒槌的酒碗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果然酸酸甜甜最是解渴。
一个高鼻梁白皮肤的女子低着头一阵小碎步慢慢走了过来,隔着王聪儿还有十几步就赶紧跪下了。
王聪儿注意到了这个女子,是个月即别人,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嫁给薛棒槌这三十几的老头,还真是挺可惜的,想到这,王聪儿对着薛棒槌的小腿就是一脚。
“愣着干什么,快把你媳妇拉起来啊!没见人家怀孕了,还让她跪?”
话说王聪儿这个白莲天国中,妇女地位还是挺高的,毕竟王聪儿自己就是女的。
“这有啥的,能跪一跪总教师,是她十辈子修来的福气,不打紧!”不过虽然说得大大咧咧的,薛棒槌还是轻轻把自己的小媳妇给扶了起来,看起来还是挺心疼的。
薛棒槌身后,一个看着憨头憨脑的年轻后生也傻笑着看着王聪儿,他手里端着一个簸箕,上面盖了一张织的细密的白布。
王聪儿知道,簸箕里很可能装的是白面馍馍,这小子她也有点印象,好像是个从陕南兴安府(安康)招来的小山贼。
没好气的笑了笑,王聪儿冲着憨头憨脑的家伙招了招手,“怎么的?白面馍馍光端着干啥?拿来让大伙吃点啊!”
听到王聪儿召唤,小山贼终于收起了憨笑,端着簸箕就跑了过来,果然里面装的都是又大又白的白面馍馍,王聪儿拿起一个咬了一口,香甜可口、松软有劲。
“这是你媳妇弄的?手艺不错啊!地都分下来了吗?”
有了上次在归德府把事情搞砸了经历,王聪儿对于平均地权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她除了自己随时巡查以外,还组织了上千人的督察队,保证每个人都能分到承诺的土地。
“分到了!分到了!”听到分地这个词,小山贼一下就来了精神,脸上的憨笑没了,人突然变得灵动了许多。
“我家四口人,我是征战之兵分了六十亩,爹娘和妹妹一共分了六十亩,这一百二十亩都是上好的田土,薛大哥他们也分到地了,现在我们一起修了一个坞堡住在一起,平日也好有个照应。”
士兵按连队集中分地,然后按照两个伍的规模集中居住,这是白莲教的规矩,主要是为了方便镇压下面的浩罕人反抗,也是为了出征的时候,能有个照应。
比如十户征战之兵住在一起就称之为堡,一堡之兵一般只会征发五到六人,极限状态也只会允许征发八人,没有征发的,就负责维持堡中的稳定。
“你爹娘和妹子都来了?”王聪儿稍微有些诧异,白莲教说是两百万人西征,但最后跟着走的,或者说叫做走到西域的,也就是一百七八十万人。
因为有很多出了陕西后,就在甘肃或者哈密、巴里坤、叶尔羌等地找到地方居住下来了。
这一百七八十万人中,目前到了费尔干纳的也就一百万出头,超过一半都是壮年男子,大量的妇孺还在南疆修整,这时候能爹妈妹子一家齐全的,还真不多。
“在呢!他小子福气到好,爹娘妹子都在,这白面馍馍也不是他媳妇蒸的,而是他娘蒸的,他媳妇现在还养在西十一堡赵家呢,要过两月才会嫁过来!”
薛棒槌的话酸溜溜的,因为他这样军功一堆的老兄弟只能娶个月即别人,小山贼这么个半途加入的,竟然能娶个汉家女子。
其实也倒不是小山贼比薛棒槌哪强了,而是因为小山贼有个妹妹,他这媳妇是用他妹妹换来的。
他娶媳妇,妹妹就嫁给大舅哥,他跟西十一堡的赵铁匠互相娶了对方的妹妹,而且薛棒槌原本是想娶小山贼妹妹的,可人家嫌他年纪大了不干,可把薛棒槌给郁闷坏了。
“几个月了?小子还是姑娘?告诉你啊!生了姑娘你可不许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喝完了薛棒槌的醪糟,吃了小山贼的白面馍馍,王聪儿把就碗放在路边石块上就准备离开,河中三汗国已经在苦盏集结了超过六万人了,战事一触即发,他要快点赶回金莲城去。
或许是感觉到了薛棒槌的酸溜溜,王聪儿还柳眉倒竖的用手中马鞭敲了敲薛棒槌的头,那意思是,就你这样的黑丑黑丑的三十几岁老光棍,能娶个十六七如花似玉的娇娘,还敢酸?把你扔回襄阳,你连个寡妇都娶不上。
“五个月了,于师姐说一准是个小子,其实要是生个闺女,我也喜欢,反正准备生他十个八个的,直到生不动了就不生了,总能生出个传香火的!”
薛棒槌对被王聪儿敲脑袋毫不介意,甚至还巴不得王聪儿多敲几下,这可是襄阳老兄弟才有的待遇,他丑笑一声,咧着嘴说了起来。
王聪儿也忍不住扑哧一笑,“你当你媳妇是猪啊!还十个八个的,你也养得起?”
不过薛棒槌的脸色却变得有些伤感,“怎么也得生个六七个啊!我答应过老陈、豺狗子他们,谁要是能活着到了地上天国,就一定要多生几个过继给兄弟们留个后,我薛棒槌可没了三个兄弟呢!”
刚刚翻身上马的王聪儿就是一愣,她深吸了一口气,随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生,是得多生点,人越多,咱们才能守得住这些兄弟姊妹们拿命换来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