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杭州城,戒备森严,主干道之上,每隔十步,便有一名士兵手持火把,将道路照得通亮。
一骑从城门方向而来,急促的马蹄声,在黑夜中传出老远。
片刻之后,马上骑士乘坐吊篮上得宫墙,被守卫带到钱弘俶跟前。
“大王,望海军节度使李浩吉,率众于敌军登陆之时发起突袭,不幸战败!”士兵跪倒在地,将手中的书信举过头顶。
“战损如何?”钱弘俶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战败是意料之中,若是胜了,那就是捷报了。
“折损过半,大将军也身负重伤。”传令之人,本就是李浩吉的亲卫,对于江岸的惨败,他是亲身经历。
李浩吉中的那一箭,入肉极深,伤口能不能好,还得看命够不够硬。
钱弘俶打开信件,细细阅览,面色越来越沉重。
李浩吉的信中,详细描述了对方的人员规模,作战配置,以及战斗力。李浩吉此人,惯不会夸大其词,钱弘俶相信他的言辞。七八万的精锐,凭借杭州城池的高大坚固,原本守个十天半月不成问题,但是对方的一种奇特的武器,让他心有忧虑。
“那种投石机,当真如此犀利?”火炮是第一次出现在陆战之中,对于这种超出认知的武器,钱弘俶突然感觉城墙,好像没那么牢靠。
“发射时,声震如雷,铁球基本平直飞来,冲击力之强,不弱于天外陨石,人力难挡。”实在想不出,该如何表达铁球的威力,或许只有天外陨石,才有这般威力。
“来人,传令苏州跟睦州,分兵回援,沿途各地,召集乡勇助战。”钱弘俶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他不想成为阶下囚。
钱弘俶不止一次的想过,这南越国会有终结的那一天,但却绝不是现状这般情况。他不服,区区南唐,妄想行险招,让他将江山拱手相让,他岂会坐以待毙。
起风了!
西风微凉,钱弘俶裹紧了身上的衣服,明日他想去城头看看,究竟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
次日,钱弘俶起得很早,贴身太监早就准备好了铠甲,那是他年轻时常穿的。
曾经非常贴合的铠甲,如今已并不那么合身,钱弘俶在铜镜前细细打量,不由得感叹,岁月易逝。
“呛~”的一声,长刀出鞘,虽然多年未用,却时时擦拭,刀身依旧寒气逼人。
长刀入鞘,钱弘俶大步朝着宫外而去。
城墙之上,一片肃穆,敌军大部尚未显现,已经有数支斥候小队,游弋在城外。
“这是为何?”钱弘俶也是个知兵的,指着城外的唐军斥候问守将穆志远。
虽然城门紧闭,这也是可以派人出城的,对方又不是骑兵,怎能任由对方如此来去自如,折损己方锐气。
“大王,末将已经派出两支斥候队伍,全部战死。”穆志远一脸愧色,倒不是他怕了,而是白白送麾下去死,他做不出来。
城外刚刚第一支敌军斥候小队抵达,他就派出了两支斥候队伍,倍与对方,想要给对方一个下马威,结果反倒是自己下不来台。
“对方呢?”钱弘俶极目远眺,果然能够看见地上的尸体,已经被敌军堆在一棵大树下。
“损伤极小,对方人手一只强弩,射程极远,我军不及也。”方才那一波小规模的交锋,穆志远看得明明白白,对方斥候确实精锐,但他们也不差,主要是占了武器的便宜。
对方的强弩,比己方射程超出约二十步,己方斥候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就算长弓能有这般射程,却破不了对方的防御。
己方虽然人数倍之,却架不住对方的强弩,边打边撤,几波下来,便折损大半。
“当真如此?再派斥候,孤要亲自看看。”钱弘俶觉得难以置信,有那种雷鸣般的投石机也就算了,怎地连寻常弩箭,都要强上这么多。
穆志远无奈,派出了五支斥候小队,明显人数要多于对方。
五支小队的装备,皆是一应俱全,这是斥候该有的待遇。
吊篮方一落地,便组成一个方阵,朝着前方的敌军推进。穆志远特意交待过,让他们不要各自为战,利用人员优势,拉近彼此距离。
最前方的十人,全部携带可以覆盖全身的臂盾,其余四十人,不是弓箭就是弩,远程攻击力十足。
五支斥候小队推进的速度很快,这一切自然落在了对方斥候的眼中。
“老李,对方这是搞什么?”忠勇军来的三支斥候小队,都来自最精锐的一团,彼此之间自是相熟的。
“估计是想再掂量一下咱们的斤两,瞧见了没?那里肯定有大人物。”
老李指着城头,那里明显有一人被众人环绕,这数十人,应该就是为了探他们的底。老李与老魏,皆是斥候队长,另外一名离他们较远的叫老道,以前是个道士,手上功夫最扎实。
之前最先杀到城下的,就是老道带着的那一队,斩首十一级,他们早就馋的不行了,如今既然机会来了,岂能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