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天对于地下人来说过得很快,听成年人说,在B区时间过得比A区要快,那里学习6年半,却好像没有好久就结束了。而“上界”里时间过得慢,终端里的两天相当于现实世界里一天,人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知道这是个常识,很难理解这个前后矛盾的言论是怎么产生的,到底是时间变长了,还是变短了。
张健带着简易耳塞,依然觉得耳朵嗡嗡的响,有些头晕恶心,张健急忙深呼吸一口,“告诉”自己身体还有最后一个选手,再坚持一下今天的任务就结束了,当然有没有用,只有“自己”知道,寻个安慰罢了。
面前的中年人是一个发型怪异、皮肤黝黑男子,应该居住在东区,平时很少见,身体很壮硕,此时还在拉韧带,看到张健要引领他入场,上下打量了一下张健,还友善地笑了一下。
此时张健哪有心情理会中年男子,别说名字,连长相都没看清楚,忍着呕吐的冲动,低头将其送到2号赛坑旁侯赛,然后一屁股坐到入场口门后,连中年人帮他拍了几下背都没注意到。
尽量不去想身体不适,转移注意力,“要是自己学会战斗,应该可以更好的保护自己和女人吧?”张健低语了一句,回应他的是:大脑再次传来的晕眩感,让他赶紧收敛心神,放松身体,慢慢地坐着深呼吸,“看”自己怎么了。
“只见”自己呼吸变得很急凑,手和脚有点凉,还有一点“酸”,就像灵魂坠离了身体,头部有几个区域麻痹不醒,胃本身好像没什么问题,呕吐感像是脑部误传信号,“头部是想通过呕吐来减少负担,或者提醒自己注意身体不适吧。”张健猜测。
刚坐下不到半分钟,身体变得更重,负累感让整个身体像僵尸一样功能滞后。
顾不得外界吵闹声,专心“问问”身体怎么办,随着身体本能动作,尽量深呼吸。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张健像是被催眠一般。缓缓深吸一口气,随着空气吸进体内,胸腔慢慢向外阔,腰部顺势向上挺起,双臂自然下垂,腿部微微用力,流畅自然的站了起来,然后倾吐出肺部浊气,整个身体似“下沉”一般稳定在站立的姿势;再次慢吸一口气,胸腔外扩,手臂随着躯干伸展开来,时而弯腰含胸,时而直身仰头……
此时张健“眼中”的世界里却是另外一幅画面。回到心脏、肺部的血液流淌的很慢,很沉重,像是满载货物的大船逆流而上,仅有的几名纤夫因长时间的劳作走走停停,相反从心脏流出的血液满是轻盈欢快,顺着流道急速欢流,可惜两岸的细胞夹道欢迎,贪婪的汲取血液中欢乐的元素,没走多远便精神低落,垂头丧气的向下游流淌,下游的细胞唯有望而生叹,寄希望于下艘船早点到来。
张健眉头皱了一下,不难看出身体现在的情况是:长时间的供氧不足,导致身体各部分机能下降,尤其是远离心脏端尤其严重;代谢废物过多,没有及时运转废料,堆积在身体内部;功能区域长时间使用,需要放松休息。
他唯有继续深呼吸,等在肺部等待装氧的“血红细胞号”大船尽可能多装,展开四肢,保证运输通道畅通;呼气比吸气更加缓慢,毕竟卸船转运的工作量要大些,更长的时间才能保证船上废物清除干净,否则当再次起航的时候船上还有前次没有卸船的垃圾占据这宝贵的空间。无论是呼吸还是展臂,都要轻柔,保证较快血流速度前提下,尽可能减小运动量,以免产生更多负担;身体内部哪个区域过于酸痛,就变换姿势让其他区域受力,放松这里细胞。于是便有张健之前那类似被催眠般的动作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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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船是什么?”故事时间,张健总是对故事里的新鲜事物好奇不已。
“船啊,就是一种很大很大的东西,被水挤出来,不能进入水内部的东西。”妈妈思考片刻给出了这样一个解释。
“被水挤出去?水为什么排挤船呢?它不是最喜欢和大地融合吗?”对于水的印象,张健还停留在水屯,一旦它流出来,会马上渗入土壤,碰到衣服(衣服,由粮食作物秸秆纤维编制而成,质较硬,由生秩局统一发放,质软者需单独用钱置换),也会很快把身上打湿,定期洗漱和性器官时,也会把脏东西带走,没出现过排外的特性。
“这个只靠讲是很难理解的,只有你亲眼看过才能明白。”张母皱着眉,也想不到通俗易懂的方式,只有硬讲,“水这个东西很怪,你没进去的时候,它拼命的排挤你,你越想进去,它排斥你的力量就越大,当你完全进去之后呢,它对你的排挤力量就不会改变了,并且随着越深入它,它越想将你压碎,进而彻底与它混为一体。”
张健恍然大悟,“母亲,我怎么觉得这跟你之前讲的政治很像,开始的时候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打服之后大融合,成为一家人,便要将原有的势力打散,越是靠近中央,越怕抱团,必须打散。您老人家是不是根本就不懂,所以给我乱讲的啊。”
张母没有废话,抓起鞋子,往张健脑壳上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