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挂满了白条的阁楼,抬脚迈入走廊,沿着墙一路走去,终于看到了一扇微启的窗。
里面烛光微亮,想来是有人。
蔚秋敛去了气息,缓缓走到窗前,透过窗缝看到一个坐在床沿低头不语的少年,凌乱的头发显然很多天没有打理过了。
而他手中抱着的深棕色的盒子,怕是……
想到那个可能性,她不由拧起眉头,有些不敢相信余生的生母会病逝,明明听伍安之曾说起过,余生的生母身体硬朗,也没什么愁苦,就是住的地方简陋了点。
可这里虽然简陋了些,却也不是什么寒潮之地。
没理由会在两三年里就病逝了。
更何况余生的母亲也是一个修士,身体理应比凡人更加硬朗才对。
蔚秋想不明白,索性走回正门,直接推门而去。
咯吱——
推门声令满脸颓然的少年猛地抬起头来,一见是她,脸上的表情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苍白,蜡黄,疲倦。
再加上见到自己的惊讶,简直不要太惊悚。
蔚秋一言难尽地说:“你怎么搞成这副模样?”
当年那个孤傲的少年呢?
这个疑惑刚浮上心头,便听见大变脸色的少年低喝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用瞬移术进来的。”
蔚秋自顾自地走到桌前,取下灯笼,将一旁的灯油拾起,往灯盏里滴了几滴,看着火苗一下子变旺,这才将灯笼重新放回原位。
“我方才来的时候,听见余府的下人说了,张姨娘几日前刚刚病逝,是因为肺痨?”
“……”
少年顶着乱发不语,显然是很不待见她。
罢了罢了。
看在他刚失去亲娘的份上,就不计较他的臭脸了。
蔚秋倚着木桌问:“怎么不说话?莫非张姨娘……她的死因有异?”
这话刚说完,不远处的少年便似被激怒了一般,阴沉着脸咬牙道:“你瞎说什么!”
蔚秋直接无视了他的怒火,继续道:“伍安之说,你娘亲是个元婴修士,也未曾受过什么内伤,即便不受宠,也活得也很自在悠闲,是世间极少见的潇洒之人。这样的人……怎么会在短短三年内,就患上了肺痨?”
肺痨对于修士而言,只不过是小痛小病,有的人甚至根本不会患上肺痨这种病。
除非是像随子瑜那样先天不足之人。
余生乱发下的目光微微一滞,紧紧抱着怀中的木盒,咬着下唇不愿多说一句话。
这孩子以前明明没有这么闷的……
蔚秋纳闷地歪头道:“你不愿说,我也不逼你,只是这事若你心里有数最好,若张姨娘死因确实蹊跷,你当真打算一直这么沉默下去?”
她就不信他不想查出幕后元凶。
这话似乎说动了余生,抱着木盒的动作却愈发紧了起来,许久才吐出一句话:“我也只是怀疑。”
也就是说,张姨娘之前确实身体硬朗。
蔚秋目光一闪,道:“是余府中人动的手?”
“不……”
余生眼眶渐红,隐忍的目光中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痛苦和憎意。
到底是谁,竟会让他如此隐忍不发。
换做是从前,他早就提剑杀上门了,怎会抱着木盒独自黯然神伤,自暴自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