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致远此时却顾不上去想朝廷会如何对付他,将冷弦凝带回东蕃后,虽然楚婉儿大方地表示不介意郭致远将冷弦凝收入房中,但冷弦凝却是坚持不肯脱下尼袍,说是已经打定主意从此遁入空门,再不念红尘。最后郭致远拗不过冷弦凝,只得让人在阳明山上建了一座寺庙,又仿造冷弦凝在西禅寺寄园的住处建了一座一模一样的二层阁楼给冷弦凝居住。
不过最让郭致远头疼的还不是这个,而是他的便宜老爹!郭正域到东蕃以后就一直扎在东蕃书院那边专心教书育人,对郭致远的事很少过问,不过这次事情闹得这么大,郭正域想不知道都不可能了,气得直接跑来把郭致远骂了个狗血喷头,说郭致远要是敢做叛臣贼子,他就不认他这个儿子,还甩手准备离开东蕃回江夏老家去。
郭致远可以不忠,但是不能不孝,只能低声下气地向郭正域解释自己确实是迫不得已,冷弦凝对自己和东蕃有大恩,没有她就没有自己和东蕃,自己总不能看着她被周王世子逼死吧,保证下不为例,加上楚婉儿这个儿媳也在一旁帮着开脱,好说歹说才让郭正域平息了怒火,答应留下来。
这个时候京城的情报站也提前把朝廷准备将郭致远降职另派官员来东蕃接替郭致远任东蕃知府的消息传回来了,听到这个消息,郭致远团队的骨干们顿时炸了,把郭致远降职让他进京反省,还派人来接替他任东蕃知府,这分明是敲一闷棍还要派人来摘桃子,还不如直接把郭致远列为叛党呢,至少不需要纠结。
“这分明是卸磨杀驴,不如直接反了吧!这样腐朽的朝廷有什么值得好效忠的!我们东蕃从来就没要过朝廷一钱一粮,每年还要给朝廷上贡,既然朝廷不仁,就不能怪我们不义了,大人干脆自立为王,何必受朝廷的窝囊气,没有朝廷,我们东蕃只会发展得更好!……就算朝廷派大军来攻打我们,我们也不怕,保管叫他们有来无回!……”以沈君蓉为首的军队强硬派历来对朝廷没什么好感,反应最为激烈。
“事情还没有到这样糟糕的地步吧,毕竟…毕竟朝廷并没有把大人列为叛党嘛,不过大人确实不能去京城,实在危险了,唉!……”以徐光启为首的文臣派对朝廷还存有一丝幻想,毕竟当叛党对于他们这些在传统儒学思想熏陶下长大的传统文人来说还是有些太难以接受了,但是说着说着连他们自己都说不下去了,因为他们知道现在摆在郭致远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直接竖起反叛大旗,和朝廷彻底撕破脸,要么向朝廷低头,接受朝廷的处置,任由朝廷拿捏。
这两条路别说郭致远,就是他们也觉得难以接受,前一条路就是一条没有退路的险路,历朝历代多少曾经煊赫一时的势力举起过反叛大旗,最终能成正果的却少之又少,别看现在的东蕃人强马壮,朝廷也在日益腐朽,但是廋死的骆驼比马大,现在的东蕃和大明朝这个庞然大物比起来,简直就是蚂蚁和大象的区别,如果按照郭致远制定的“高筑墙、广积粮、多造船、缓称王”的发展方针发展下去,或许有一天东蕃能成长到和朝廷分庭抗礼的地步,但现在却全被打乱了!
至于后一条路就更不用说了,郭致远是东蕃的精神领袖,是不可替代的,如果郭致远接受朝廷的旨意去京城反省,那就是把性命送到了朝廷手里,要是朝廷派来接替郭致远的官员再搅合一通,东蕃就彻底乱套了!
众人争论不休,可争论了半天也没争出个两全齐美的法子,倒是郭致远这个正主一直没有说话,面无表情地沉思着什么,徐光启比较心细,最先注意到郭致远的异常,连忙有些焦急地问道:“大人,你倒是拿个主意啊,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办?……”
其实此时郭致远心里也是乱成一团麻,好不容易把冷弦凝救回来了,冷弦凝却执意要遁入空门,还有固执的便宜老爹,要是自己真的公然竖起叛旗,只怕便宜老爹会气得当场吐血而亡,而且他确实还没有做好和朝廷完全撕破脸的准备,此时的明朝国力虽然在逐渐衰弱,但却还没有到即将败亡的地步,原本的历史时空里满清能最终取代明朝夺得天下,实际上是李自成的农民起义军帮了大忙,如果明朝不是内忧外患,两面受敌,只是单对单地和满清对垒,那结果还真不好说,至少明朝不会亡得那么快,所以现在显然不是和朝廷撕破脸的最好时机。
见众人都眼巴巴地望着自己,郭致远也忍不住有些心烦意乱地挥挥手道:“怎么办?凉拌!……”话一出口郭致远马上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这个时候他绝不能乱,更不能在属下面前露出心烦意乱的样子,否则不等朝廷派来接替他的官员来,东蕃内部就先要乱套了,便又打着哈哈展颜一笑道:“你们慌什么?放心,天塌不了!你们该干嘛干嘛!我自有打算!……”
听郭致远这么一说,众人也略松了一口气,这些年来他们已经对郭致远产生了一种近乎盲目的崇拜,在他们眼里就没有郭致远解决不了问题,既然郭致远说天塌不了,那就说明郭致远已经有了对策,便纷纷散去了。
等众人都离开了,郭致远的脸色才重新变得凝重起来,他虽然暂时还没有想出对策,但这件事必须慎重对待是必须的,他想了想转头向被自己单独留下来的张承问道:“朝廷派何人来接替我可有消息?……”
张承点了点头,汇报道:“刚从京城传来的密报,朝廷派来接替大人的人选已经确定了,这个人大人您也很熟悉,就是您曾经的上司---福州知府秦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