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在天津纳税的新闻在第二天的大明邸报头版头条上公开刊载,消息快速向整个大明各个地方蔓延。
太上皇纳税的新闻引起了全民大讨论,一些有识之士开始正视赋税问题,开始思考什么是赋税,国家的税收系统是怎么形成的,税收最终目标是什么?
朱瞻基没想到自己的本意是让大明百姓看到海外的财富,激起他们获得财富之心,没想到却被老百姓歪楼到税赋的讨论上面。
朝廷对于这种讨论抱着不支持也不干涉的态度,只要不是胡说八道,朝廷便不制止。
与民间的讨论不同的是,朝廷却在商讨东方大陆金山的问题,这样一个大金矿必须要控制在朝廷手中,最大的问题是这个大金山是掌握在太上皇的手中。
谁也不敢开口说要把太上皇手中的金山要过来,毕竟太上皇太特殊了,正在大家绞尽脑汁不知该如何是好。
太上皇亲自来到了朝堂之上,朱祁钰没有想到自从禅让之后,从来不过问朝廷政事的太上皇竟然亲自来到朝堂上。
得到宦官的禀报,朱祁钰慌忙带着文武百官迎出皇极殿。面对着皇帝带着群臣山呼太上皇万岁,朱瞻基再一次体会了一把君临天下的感觉,不得不说权力的感觉真的是太诱人了。
朱瞻基收敛心神,收起那些冒出来的杂念,挥手道:“诸位都平身吧,朕今天过来要与皇帝和诸位爱卿商议一件大事,还请诸位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谢陛下!”
群臣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好,朱祁钰赶紧上前扶着朱瞻基想要让朱瞻基坐在皇位上,朱瞻基摇摇头道:“皇帝!现在你已经是大明的皇帝,那个位置就只能你来坐,包括朕在内,任何人都不能坐在哪里,这就是规矩。
大明要守规矩,我们皇家就不能带头破坏规矩,我们都不守规矩,还能指望别人守规矩吗?”
“父皇教训的是,儿臣明白了!”
“你坐下吧!”说着朱瞻基看向范安说道:“老东西,给朕搬把椅子,朕年龄大了,站不住!”
范安被太上皇骂了一句,顿时笑的一双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赶紧一甩手中的浮尘,手下的小宦官赶紧从屏风后面搬过来一把椅子,放在了皇位的上首。
朱瞻基坐下之后,看着群臣直奔主题:“朕今天进宫有一件要事与诸位商议,这件事关乎朝廷未来的国策走向。”
“请太上皇吩咐!”
“吩咐谈不上,想必诸位也都知道了朕从海外带回了大量的黄金,这些黄金来自一个叫做金山的地方。
朕今天来就是与朝廷商议这金山的归属,这金山是朕发现的,按理说应该属于朕,不过如此巨额的财富却不应该掌握在私人手中。
从金山回来之前,朕与季重就金山的问题进行过认真地讨论,都认为这金山不能放在我们的手里,诸位爱卿商议一下这金山朝廷收回的问题吧!”
一众文武心说,这还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刚刚还在纠结怎么张嘴将太上皇手中的金山回收到朝廷的手中,太上皇便主动提议。
这太上皇简直太无私了,这么大的利益都能割舍出来。
殿上君臣纷纷向朱瞻基称颂,表达对朱瞻基的敬意,朱瞻基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波澜,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自己活着没有任何问题,一旦自己死了,掌握这个金山那等于是小儿持金过闹市,朝廷会找出各种借口争夺这个金矿。
这就叫做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后世的布尔人为什么会被英国人往死里打,不就是因为南非发现了巨大的金矿吗?
首辅周忱向朱瞻基拱手行礼道:“陛下!臣请问太上皇陛下可有什么章程?”
“朕的要求不高,不过朝廷做事要经得起时间的考验,今日接手金山或许可成为以后类似资源矿山国有化的样本。”
“臣明白了,臣猜的没错的话,陛下希望的是朝廷完全接手金山,同时也要让原本的金山持股人得到好处。”
“恂如说的没错,既然朝廷要接手自然要安顿好原本的投资人,不能让原本的投资人冒了那么的风险,最后白白给朝廷做了嫁衣。”
“陛下!这件事朝廷还需要商议一个妥善的意见,还请太上皇回去等候朝廷的消息,臣保证给太上皇一个满意的答复。”
周忱的话让满殿君臣一片哗然,这样的话就等于是赤果果的对太上皇下逐客令,就连朱祁钰都不禁怒视周忱。
朱瞻基听了之后心中一紧,随后又释然了,周忱说的没错,自己坐在这里就已经是最大的干政,若是不想交权,完全可以重新复辟,只要自己想,没有人能够阻止。
可是这是自己想要的吗?当然不是,自己是想给皇家立规矩,那就不能带头破坏。
“恂如说的对,朕在这里你们都不自在,朕这就回南海子,等到你们有了结论再通知朕,告辞了!”
说完,朱瞻基起身一步步走下丹陛,范安很想上前扶一把,被朱瞻基用眼神严厉制止,朱祁钰跟在父亲的身后一句劝说的话都说不出口。
在朱瞻基即将踏出大门时,朱祁钰突然拜倒在地,大哭道:“父皇之恩!儿臣此生难报,此生必将以父皇为榜样,守好我皇家的规矩,打造我大明新的盛世。”
朱瞻基脚步停顿了一下,却忍住没有回头,既然已经放弃了权力,就没有必要再对权力进行干涉。
朱瞻基的离开也让满殿的君臣松了一口气,只要朱瞻基坐在大殿上,就算是一句话不说,这议事的主导权也会在太上皇的手里。
这就是多年形成的威望,绝对不是朱祁钰这样一个刚刚登基的少年天子所能比拟。谷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