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曰:
浮华万相纷纷乱,真真假假都参遍。蝼蚁坠红尘,可怜受罪身。
桃源无处觅,世界多沙粒。天意肯公平,何时果报明?
——拟作小词《菩萨蛮》。
话说那大老黑的婆娘,心里怀着一种天然的恐惧,不停地追问:“你今天回来得这么早,是不是矿主大人把你赶回家来的?”
然而大老黑不作声。他的婆娘,心中的忧惧不觉转化作恼怒,忍不住骂道:
“你是死人啊?怎么说话尽说半截子话呢?啊?到底是不是被矿主大人赶回来的?你怎么就跟个死人似的不说话呢?”
大老黑听到这里,似乎被激怒了,吼道:“就是的啊!你他吗的不追问会死吗?现在你知道了,怎么样?好受了吧?”
大老黑的婆娘早已呆住了:哎哟俺的天妈哎,这可怎么办呀?“哇”地一声,大老黑的婆娘就哭了。
大老黑不耐烦地出了家门,把婆娘丢在家里,然而出门只后,一片茫然,又不知往哪里去。
在他的身后,有人喊着“阿爸”,追了上来。
大老黑不由得停下脚 步,转过身来,却见阿霞眼睛红肿,喊自己回家。
大老黑就诧异加郁闷了:“阿霞,你哭什么,我跟你妈都没事儿的。”
然而大老黑还是粗心了些:毕竟就这么一会儿,阿霞那眼睛怎么会那么容易就哭肿了呢?
阿霞自有心事。
阿霞的烦心事有两件,一件事情就是,有人说,乌家山矿上的副矿管张死硬的儿子,在神山修仙,已有成就,为着能成为真道仙国的自由民,为着能成为功勋世家的第一代勋爷,已经打算不认他的父母了呢——
这件事情,阿霞听着就害怕,如果阿生哥连父母都不认了,那么他还会认我吗?
另一件烦心事情就是,自己走到哪里,都有人指指点点地,私下里一打听,不知是哪个损良丧德的瞎嚼舌头,说自己跟乌家山矿的矿主史桢祥有那个呢,而且,还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阿霞打听明白了,恨得咬牙切齿!
凭阿霞的聪明,也猜测到这谣言不会平空而来,只怕会有对自己不好的事情,然而她自己一个女孩儿家,怎么好解决这些事情呢?
阿霞只有躲在一边儿痛哭,把个眼睛都哭肿了。
大老黑回家之时,阿霞正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偷偷掩泣,也没在意,后来听得自己阿爸和阿妈动静闹大了,这才赶紧停了啜泣,想要出来劝劝,不想到了跟前一看,自己的阿妈号得正惨,自己的阿爸却是甩手而去。
阿霞无奈地跟在后面就往外追,喊阿爸回来,毕竟事情只有解决完了的,没有哭得完了的呀。
可是,喊回来阿爸之后,却见阿爸并不过来劝慰阿妈,阿霞也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也只有自个儿来劝阿妈不要哭。
不想她阿妈却是一行哭一行诉,说出一番惊心动魄的话来——
我早就听说,史桢祥没安好心,我也早就听说,姓张家的那儿子变了心,他倒是修成神仙了,可怜我们家的阿霞怎么办啊!?
这番话,听得阿霞是十二分地扎心,于是乎,阿霞是“哇”地一声,忍不住也就痛哭,一扭身,跑回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看看天将中午,大老黑家的儿子,李阿霞的哥哥从自家的二亩山矿地里回来,远远地听得自己家中有阿妈的哭声传来,心里吃了一惊,三步两步赶到家里,一声声地,问过阿妈是怎么了,又问阿爸怎么了,又问了妹妹去哪儿了?
大老黑的儿子问不出个所以然,不由得来了火气,反而声音比谁都高,简直就是在大吼在叫。
大老黑忍不住向儿子厉声大骂:“发你吗的什么疯?你他吗是老子还是我是老子?”
大老黑的儿子被这么一骂,顿时声音就低了下去,又觉得自己被骂得有些委屈,就一赌气,出了家门,往那二亩地山矿里掏挖灵石去了。
大老黑的婆娘一看,哟,儿子,你不能就这么一口水也不喝就走呀。于是大老黑的婆娘爬起来叫住儿子,然而儿子追问为什么家里乱成这样,大老黑的婆娘一时也无话可说——
大老黑家里,往日那淡如止水的正常生活,一下子全乱了套。
第二天,这边正还是张家哭,李家闹的,那边的乌家山矿矿主史桢祥却是坐在自己的小楼前,跷起二郎腿,悠悠然向身边的家奴道:
“你们两个,给我分头跑一趟。”
说着话,史桢祥伸手指着两个人吩咐。
这两个被点到的家奴,赶紧哈腰道:“请主人指示!”
“嗯,苟飞、郎信,你们两个,一个去大老黑家,一个去张死硬家!”
“主人让小的去,不知是去做什么?”
“做什么?哈哈哈哈!你俩附耳过来!”
于是这两个家奴把耳朵送到史桢祥嘴边,听着吩咐,连连点头。
最后,两个家奴抬起头来。史桢祥欢快地笑了:“苟飞,你去张死硬家,问问他想清楚了没有。郎信,你去大老黑家,就说我这边有点儿事情,让他家的阿霞妹子必须来一趟。”
于是两个家奴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