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不了解我?我在你面前不是一张白纸吗?”
“我看到的都是顺境中的你,没有一起经历过挫折,说不定一旦经历挫折,你就变成了一个暴躁的混蛋。有钱、暴躁……这两个词连在一起的话……呵呵,谁跟了你下半辈子都不会幸福的。”
“天啊……知道吗谢主隆恩,哪个白痴作家要把你写成女主角,得招多少人骂啊,其实我所经历的挫折可能远不是常人所能比的。你要感兴趣,我给你讲一讲我小时候的事情……”
“我还要刷碗呢。”
“我帮你啊。”
不等谢主隆恩答应,范天铭抢着帮他忙活,一边干货一边讲述着过往的遭遇:“10岁之前,我和所有中国孩子的经历都差不多,在父母的庇护下忙碌而又幸福,悲剧发生在10岁那年暑假。
“父母带着我自驾旅行,在高速上遭遇重大车祸,父母全部当场身亡,只有我捡了一条命。
“你能体会一个10岁的孩子,身在异乡、独自面对父母的尸体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和悲惨无助的心情吗……”
范天铭开场就是一个滔天的悲剧,谢主隆恩的心一下子就揪紧了。
范天铭接着讲下去,他尽量用一种平缓的、轻松的语调去描述,像在描述一个书上读到的、别人的故事,手里还在娴熟地刷着碗。
他越是这样,谢主隆恩越难受,这些年范天铭经历了磨砺才能真正消化那段痛苦,直到可以轻松地讲出来。
“后来呢?”
“……后来我跟着大伯一家生活,可是比大两岁的堂哥天天欺负我。打我,骂我,还用我的牙刷刷马桶。
“我大伯为这事训了他两句,可是我大娘不干了,吵着要离婚,不离婚可以,必须把我家的房子过户到他们家,太恶毒了……”
“差点就被他们得逞了,后来是一个好心的邻居阿姨提醒我,我才没有过户。
“再后来,我像一条狗一样被他们撵出了他们家……
“我孤苦无依,在好心的邻居家住了半个月,可是我大娘天天堵着他们家门口骂,他们也不敢收留我了,临走给我塞了两百块钱,问我还有没有其他亲戚……
“还有一个姥姥,可是我都不知道她住在哪里……”
范天铭平静地讲着,谢主隆恩流泪了。
“我在讲我的故事,你哭什么?”
“没有……洗洁剂流进了眼睛里。后来呢?”
“后来我连学都上不成了,吃饭也饥一顿、饱一顿。以前我特别讨厌上学,可是父母去世之后,我特别羡慕那些有孩子接送的家长,做梦都想父母能够再抱我一次……可是除了在梦里,再也不可能了。
“我渴望亲情的拥抱,有一次我自己做饭差点把家烧了,坐在楼道里大哭。那位好心的邻居阿姨出来安慰我,我就把我身上所有的钱,一共有72块钱都拿出来给她,说‘我把钱都给你,把我家的房子也给你,你让我喊你妈妈好不好?’那个时候真好笑,像个傻子,她怎么能当我妈妈呢?”
范天铭依然是轻松的语调,谢主隆恩却早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眼睛都哭肿了,顾不上满手的洗洁精水,轻轻地抱住范天铭,像在安慰一个受伤的孩子……
从来不曾想到冷酷无情、在篮球场上大杀四方有如此悲惨的经历。
“不要再说下去了,眼睛酸……”
“那你别再拒绝我了,我需要有人陪,我也会好好陪你,一辈子不让你孤单。
“如果我们有了孩子,我会加倍爱他,一定不会让他像我一样受苦。而且我最不可能发生移情别恋、抛弃妻子的事情……”
谢主隆恩拥他更紧了一些,许久,说道:“我得带你去见我的妈妈和我的外公外婆,得他们同意了才行。”
范天铭大喜:“这么说你同意了?”
谢主隆恩红着脸说:“我向来都是同意的,可是等你见了他们就知道我的顾虑是什么了。”
“只要你答应,任何问题都不是问题。我们明天就回国见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