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失神之后,嬴政咬了咬牙,强迫自己警醒起来:“寡人做得到。”
虽是这么说,但嬴政的心里还是酸酸麻麻的,控制不住的难过。
李斯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打开盖子,倒出一颗灵古丹来:“王上,吃一个,平复一下心情。”
嬴政接过灵古丹,放进嘴里嚼了嚼,咽下肚里。
“呼……”长舒了一口气,嬴政感觉好了很多。
“王上,太后之事关乎国事,咱们还是从长计议吧。”李斯说道。
嬴政点点头,说道:“如果太后是受他摆布,那么整件事的重点,就都在嫪毐身上。刚才先生说他有野心,想必他让母后为他封侯,并且远离咸阳,便是想发展自己的势力吧。”
“其实,微臣早就看出了这一点。”李斯说道。
“先生是不想寡人心里难受吧,所以才没有说出来。”嬴政苦笑道。
“其实,微臣之所以不想说出来,是因为还没到那个时候,只怕王上心急,而打草惊蛇。”李斯说道。
“但若是任由他发展,万一控制不住,后果可难以预料啊。”嬴政担心地说道。
李斯摇了摇头,喝了一口茶,低声说道:“王上经过樊於期的事件,应该会懂得,做事定要有远见。杀一个人不难,但也只是承一时之快。就好比放牛牧羊,为何不在牛犊羊羔一生出来就吃掉,而是养肥了再说呢?”
嬴政思考着李斯的话语,点了点头,问道:“那先生你说,放任嫪毐的好处,会有哪些?”
“首先,嫪毐会将多数的反秦势力集中起来,以便于咱们将其一网打尽。”李斯说道,“其次,用其钳制吕相邦,而使其两败俱伤。再者,王上日后若是要夺回王权,也需要一个契机。”
“夺回……王权……”嬴政的内心深处被轻轻地触动了一下。
“所以说,咱们还是应该静观其变,装作毫无察觉。”李斯说道。
嬴政挠了挠头,说道:“可是,是不是委屈了母后。”
“放心吧,王上,太后如今所做的一切,也并非被强迫,谈不上什么委屈。”李斯说道。
“嗯,那就只能拖上一段时间了。”嬴政转而说道,“寡人去祖母那里坐坐。”
经过李斯的劝解,嬴政的失落感消失无踪,但也需要找个人谈谈心。
李斯也知道,嬴政去找的,似乎不是夏夫人,而是胡羽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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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平君府邸。
桌上摆满了上好的酒菜,昌平君与项燕正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项兄好酒量。”昌平君擦了下嘴,说道,“今日咱们不醉不归。”
“咱们兄弟几年未见,应该痛饮一番。”项燕笑着说道。
项燕平日因为要操练兵马,所以基本不怎么喝酒,这次来秦国,算是放了个假。
“不知楚王和各宗亲,现在怎么样。”昌平君问道。
“都还好,吾来之前,王上还专门提起你,让你有空多回去看看,若是在秦国不如意,就回去算了。”项燕说道。
昌平君却是笑着摇了摇头:“在秦国呆的习惯了,再说又刚被秦王提为右相,除了军权,可是和吕不韦没什么区别,项兄你说,吾怎好意思回到楚国啊。”
“说的也是。”项燕说道,“咱们楚人最讲忠义,来,这杯酒咱们敬给忠义。”
两个又是一饮而尽。
项燕也擦了下嘴,说道:“对了,方才你说到军权,为何那吕相邦不分出些军权给你?”
“那个老家伙,会分军权?实话告诉你吧,就连秦王,也没有军权。”昌平君愤愤地说道。
“吾也听说,秦王成年之后,并没有行冠礼,所以得不到王权,想必,自然也无军权。”项燕说道。
“嗯,之前蒙老将军还在的时候,将蒙家得军权交给了秦王,却不想秦王又还给了蒙武。现在整个大秦就只有蒙家军是私兵的建制。”昌平君夹了口菜,边吃边说道。
“若是想跟吕不韦抗衡,不如你也让秦王允你招募些私兵。”项燕说道。
昌平君微笑道:“吾这次将项兄请来,不就是为了这件事嘛。”
“哦?”项燕有些惊讶道,“难道,你是在打那些山匪的主意?”
昌平君又吃了口菜,说道:“其实,秦王此次因为山匪的事,也颇费脑筋,算来算去,就只有招募从军最为可行,可是又找不出合适的人选,而吾又不能太过张扬,所以才推荐了项兄你。”
“原来是这样。”项燕问道,“他们会如何安置那些山匪?”
“秦王与吕不韦商议的结果,是并不将其打散,而是成立一支西楚军,交给吾来统领,并且还是驻守在郢城一带,确保当地楚民的安全,同时也形成两国的壁垒,任何一方来犯,都会被其阻隔。”昌平君说道。
“那岂不是跟私兵一样,跟一方诸侯也差不多了。”项燕笑道。
“所以说这对楚国,对在下都是利事。”昌平君说道。
“好!”项燕轻拍了一下桌子,“这件事,为兄帮你去做。但是,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昌平君问道。
“要让秦王把郢城赐封给你,不然的话,这些山匪可不一定好控制。”项燕说道。
“这个……”昌平君顿了一顿,说道,“只怕秦王未必答应。”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项燕说道,“再说,又不是不给秦国上交税赋。”
城池的归属,最主要的,就是看百姓的税赋交给谁。
“好!就这么办。”昌平君说道。
“来,干。”项燕端起酒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