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城外,西北方向二十里处。
嫪毐的八万人马已经集结完毕。
不过军士们并没有换上军服,还是百姓的打扮,也没有搭起营帐,而是比较分散地在几处山坡中露营。
毕竟是暗地里行动,所以不能大张旗鼓地暴露在城防守军的视野之中。
天气虽然转暖,可夜里的温度还是很低,一个低矮的营帐内,嫪毐和拓跋海围在一个小火炉的旁边,正在往炉子里面放着木炭。
“侯爷,既然咱们两路已经汇合了,那什么时候进到城里面去?”拓跋海搓了搓手,问道。
嫪毐盯视着红色的火光,喃喃说道:“若是按时间推算,嬴政应该已经到达雍城了,但却不知,刘元与他周旋地怎么样了,若是刘元能多拖一些时日,咱们的时间还宽松些,若是……”
嫪毐没有往下说下去,他不愿想象对自己不利的局面。
“那不如咱们趁早占了咸阳,免得夜长梦多。”拓跋海直言道。
“看来,也只好如此了,咱们来个先下手为强。”虽然早已下定了决心,但嫪毐似乎刚刚才将自己的最后一丝犹豫摒除。
“请侯爷下令。”拓跋海拱手道。
虽然是下达军令,但嫪毐还是压低了声音说道:“明日一早,让将士们还是穿着百姓的衣服,将军械藏在马车的下面,然后用战马拉着马车,咱们分别假扮成运送货物的商队,从四个城门分头进入咸阳城。”
拓跋海点了点头之后,开口问道:“这进城想必不难,问题是进了城之后,咱们在哪里落脚。”
嫪毐想了想,说道:“这么多人,去哪里都不合适,幸好本侯在咸阳有几处老宅子,都是当年在王宫的时候置办下的,如今正好用上,余下的人,就各自找地方歇息歇息,等天黑以后,咱们就立刻动手。”
“好!那末将即刻去安排。”拓跋海起身便往帐外走去。
“等等。”嫪毐急声道。
拓跋海停下脚步,回身问道:“侯爷还有何事?”
“你去告诉董玉,让他先进城,然后想办法进入王宫,找到久安,向他打听清楚目前王宫的状况。”嫪毐一边说,一边拿出一枚令牌,递给拓跋海,“这枚令牌,便可以见到久安。”
“末将遵命。”拓跋海接过令牌,小心地放进怀中,但这一次没有转身就走,而是在原地等着,看嫪毐还有没有什么指示。
“去吧。”嫪毐抬手示意道。
拓跋海这才转身出了帐门。
第二日一早,长信军的将士们按照嫪毐的指示,几个人一组,坐进一驾马车中,马车里面装的大多是一些粮食,下面藏着军械,大约二十辆车驾为一个车队,陆续向咸阳城内进发。
春季,本就有很多农户进城贩卖粮食,购买种子,所以城门口的守卫勘察地并不是很仔细,见车队的车上装的都是粮食,便放了行。
嫪毐也坐在一辆马车里,很轻松的就混进了城内。
进了城之后,嫪毐当起了车夫,带着自己的这一支队伍向一处老宅行去。
这一路上,嫪毐不停地四处张望,留心观察着四周的动向,却并未有什么异常的发现。
到了老宅的门前,嫪毐跃下马车,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钥匙。
看见大门外锁的时候,嫪毐不禁苦笑地摇了摇头。
这锁头已经多年未用,锈迹斑斑了,还好锁孔没有锈死,不然的话,还不被人误以为这帮人是要入室抢劫?
打开了大门,随行的将士们先是进来打扫了一番,外面还有一部分人将马匹卸下来,赶进了院子里。
这老宅不是很宽敞,放不下所有的车架,于是每个车架又留下两个人来看守,停在了外面的街道上。
嫪毐没有停歇,带上几个近卫,向着下一处老宅走去。
就这样,嫪毐在咸阳城中的五处老宅,都挤满了自己的军士。
最后开启的这处老宅,离王宫最近,面积也比另外四处要大了许多,于是便成了嫪毐的临时指挥所。
厅事内,嫪毐又将几个亲信召集到了一块儿,几个人围着火盆,手中还都拿着一块羊骨,边吃边议事。
“这几日,就辛苦各位,不要饮酒了,等咱们打赢了这一仗,占了咸阳城,酒肉管够!”嫪毐擦了擦嘴上的油渍,说道。
“好!”几个心腹齐声道。
“侯爷,咱们下一步怎么办?”这句话,似乎成了拓跋海的口头语。
奇怪的是,嫪毐对这句话还颇为受用,似乎是可以显示自己的聪明睿智。
“下一步,咱们等董玉回来,探听了虚实之后再确定举事的时间。”嫪毐说道,“最好,是能与久安见上一面再做定夺。”
“那末将就先去打探董玉的消息。”拓跋海放下了手中的羊肉。
“别急,吃完再去。”嫪毐知道拓跋海是个急性子,“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儿,说不定,今晚咱们就会行动。”
“嗯!”拓跋海又拿起刚才那块羊肉,咬了一大口。
吃饱了之后,拓跋海找了匹马,向王宫的方向行去。
到了约定的地点,却并未见到董玉,想必是还没有回来。
拓跋海性子急,只等了一杯茶的功夫,便急得直跺脚,来来回回地在约定的地点转悠起来。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只见远处走来两个人,一个是董玉,另一个,看衣着是太监的打扮,并且似乎还不是普通的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