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你不接近，便不会知道她的好。

他曾经靠近过，所以他知道君倾城是个怎样的人。

他不是她的孩子，她却对他诊视非常。

她从始至终都没有苛待过他，悉心教导，用尽她全部的温柔与爱。

君谟说她手上沾满鲜血，不肯教她更深层次的法术，可那双干干净净洁白无瑕的手分明只有药香，哪有鲜血？

那些去杀她的，合该被杀。

屠恶救善，算不得杀戮。

出家人慈悲为怀，亦有伏魔手段。

他不认为她有错。

归兮喃喃道：“你不知道我很喜欢你吗？从没出生就喜欢，为什么趁我病重丢下我就走了？我还没还你的因果……”

说罢，一闪身便没了人影。

……

六月末，南域的夏天闷热无比。

司马胤龙踉跄着走在一条人迹稀少灌木丛生的林间小道，手里紧握着一张带血的手帕，气息急促紊乱，人却越走越快。

他一身冷色调的湖蓝色长衫，腰间挂着一个精致的祥云玉佩，同色斗篷遮发，斗篷下的脸病态而苍白。

秦风跟在后面，痛苦道：“爷，你还想去往哪里，回去吧，求您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司马胤龙驻足在原地，咳嗽不止，又呕又咳，那模样，仿佛要把心肝肺都咳出来一样。

暗红的血迹从白色手帕溢出来，血腥味熏得他还想吐，他在心里对自己道：忍忍……忍忍……

手帕已经不能用了，但不能扔，不然一会儿再咳血就只会沾在衣袖上了。

他气息不稳道：“不喜欢这里……”

走出这里，走出去。

秦风泪流满面，压抑着咽腔，嘶嚎道：“你不要再走了！”

他怆然跪地，进言道：“爷，我们……回神宵府吧……我们回皇城……”

秦风再看他一副油尽灯枯的模样，连忙改口道：“我们就在深山里找个居所……或者随便一个什么地方……您歇一歇吧。别走了……求您……”

“我们去找王妃……我去找她把龙衔玉拿回来，对了！世上有那么多奇人异士，一定有人可以救你，王妃也是……找王妃……”秦风语无伦次道，像是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可实际上，一根稻草是救不了命的。

他只是迫切想要司马胤龙活下去，自欺欺人罢了。

“不能拿回来……龙衔玉……交给她……或许有一天能回到它该去的地方……我才放心……”

说到这里，他忽然然停了下来。

然后话锋一转，缓缓吐出一句：“救不了……”

无人救得了他……

司马胤龙继续走，秦风抽噎着起身追。

秦风不敢碰司马胤龙，他现在像易碎的瓷人，他怕他一碰，他就“啪！”一下碎了。

司马胤龙一边絮絮念着什么：“不能停……不能停……”一边疾步往前行。

灌木林无边无际，看不到来路，也看不见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