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儿,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坠儿哭得直抽抽,“我上了茅房回来,就找不见你了,篮子还好好的放在荷塘边的青石板小路上。我以为你去别的地方摘花了,等了会儿没等着,就到处找你,可是怎么找也找不到你姐姐,我以为你又像上次那样,被鲁国人给偷走了。”
真被鲁国人偷走就好了。林荞苦笑。
“坠儿,我冷,想泡个热水澡,”林荞被坠儿哭得心直揪,只得打岔。
坠儿倒也乖,忙就去小厨房烧水,又端了热姜茶来,虽是大热的天,也生逼着林荞当着她的面喝完,振振有词道,“小银儿说了,这是大殿下派来的人吩咐的。”
林荞确实觉得身上有些发寒。就喝了姜茶,她问坠儿,“你前两天送那珊瑚手钏,见过豫王妃没有?”
“豫王妃?”坠儿一愣,她想了想,就摇头,“我上次去的时候,是豫王妃身边的贴身大丫头琴儿出来见的我,我不曾见过她。”
“那她平时也不往御花园来逛?”林荞的脑子里闪过送她回来的那两个小宫女自以为是的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皇帝和皇子都是在金字塔的最高高在上的人物,满宫里谁不盼着巴结?但巴结上的得意洋洋,而没巴结上的对巴结上的当面恭维奉承,背后却大都踩贬诽谤,林荞想着孙琦玉那恶毒的性子,就十分希望她的妹妹能仁慈点儿,就算不仁慈,也最好别盯上她啊长留宫的人那么多。
所以,林荞十分担心今天御花园那一幕,会传到孙琦珍的耳里去。
坠儿很老实的摇头,“我不知道耶,要伺候小主呢,哪顾得上打听她的事去?”
她疑惑的看着林荞,“林姐姐,你问她干嘛?”
林荞忙摇头,“没没什么?”
坠儿不以为意,和林荞又说了会子话,便往前面当差去了-
林荞被那一淹,离心殿的门都不敢出了,毕竟今时不比往日,作为一个被皇帝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啃还是灭口的嫩草,林荞觉得自己已经成了众矢之的,皇宫处处都不安全。
而慕容弈如果是比慕容琰还得圣心的皇子,就算他病了。太医院也恨不得割自己身上的肉给他当药引子,所以,她也没有什么好担心。
而周妃也出西凉殿了,不管她理不理慕容弈,这总是往好的方向发展的一步,林荞更不用担心,也担心不着。
至于那宁大哥,自己越是已经成了众矢之的,就越不能去见他,会连累他的啊,所以还是能不见就不见吧。
这几条一理清,林荞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那就是蹲自己屋里等。
等着嘉和帝到底要把她怎么样?
如果嘉和帝要把她怎么样,那她该怎么样?
就酱!
林荞往嘴里又塞了块绿豆糕,悲愤的抹了把那辛酸的泪!
不等还能怎么滴?跑又跑不掉。
嗯,这绿豆糕倒是不错,算了再吃一块-
林荞每天蹲屋子里暗搓搓的脑补着各种暗杀和反暗杀的大戏的时候,宫里却出事了。
西凉殿失了火。
西凉殿至嘉和帝带着慕容弈回宫后,这片本是最荒凉的地方,就变了味儿。
要说繁花似锦门庭热闹,没有,门外看着虽然整洁了点儿,也没有什么大的变化。门庭上除了添了几个把守,也没有什么人过去。依旧冷清清的不像是多牛叉的地方。
可要说冷清凄凉,呵呵,全宫里所有的好东西就在两个地方,重华宫,西凉殿,吃的用的穿的戴的,不是西凉殿和重华宫挑过的,你敢往别的主子娘娘那儿送试试?
这样的变化,宫里的人看着,朝堂上的人也看着,而最难受的,则是同住在西凉殿中的人了。
说是同住西凉殿,却不代表也可以享受这待遇,陈才人被关在漏风的屋子里,透过窗子上的破洞看着后面被装饰修缮得干净精致的周妃的屋子,气得眼里直喷火。
“这个贱人,被皇上扔到这儿十年,居然还能作妖,”陈才人将破窗子啪的关上,气咻咻的坐在椅子上,却忘了这椅子缺了半条腿,差点摔一跟头。
靠在门边,眯着眼睛看着天边的晚霞,讥笑。“那是人家的本事,你有本事,你也做妖去。”
“你”陈才人气得直拍桌子,“贱人,你什么身份,敢这样跟我说话?”
将已经变得有些粗糙的手举到眼前,细细打量着,她边朝手指上吹了口气,边笑道,“唉哟我的才人小主喂,是你忘了你的身份吧?还拿自己当那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呢?你如今是被关在这里的罪妃,我虽只是个小小的宫女。却不是罪奴,只是受了你的连累才被发落到这里而已。过个一阵子的,我就可以出去了,而你却要在这里呆上一辈子。”
说到这儿,回头向陈才人笑,“你还不明白吗?你就算还有个才人的位份,却是个虚的,你早就不配再使唤我了。”
陈才人气得直抖,“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的人吗?你故意设套,让我把忠心耿耿的红珠给撵了,然后你就成了我最贴心的心腹,瑜儿之所以失败。就是因为你告诉了皇后。”
先是一愣,继而就笑了,“皇后?你居然认为我是皇后的人?哈哈哈哈”
陈才人其实确实并不能确定是谁的人,拿话一诈后,她看着脸上的表情不像是装,就有些狐疑,“不是她?”
不是皇后,那能是谁呢?
察觉到有问题,还是她被贬进西凉殿后,按理,她是罪妃,她身边的下人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她被带出长安宫时,长安宫里已经乱成了一片,粗使的宫人太监全被发回内务府分配去做粗活,二等以上的宫女太监统统都被发去暴室,暴室是个什么地方,宫里的人谁不知道?不过三五日,就死了五分之三的人。
所以,无论如何,这个她最亲信的人都不应该有活路才对。
可是不但活着,还活得很好,虽然也被发进西凉殿,但是陈才人一看就知道是为了保护,为的是不让她受暴室之苦。
都是在宫里修炼了多年的老狐狸,陈才人待明白这一点时,就觉得自己定是落了别人的套了。
但受的谁的套,是谁的人,她却想了许久。
见陈才人的目光里满是对她的怨恨,她笑着拍了拍手,低声道,“你想不想让你的儿子重新出头?”
“什么?”陈才人激动得身子猛一颤,她瞪大眼睛看着,声音发抖,“你说什么?”
指一指后院方向,“你儿子如果想翻身。就只能请她帮忙了。”
“请她?”陈才人冲向窗前,透过那破洞看向后院。
“对,”突然收起了笑意,脸上是陈才人从未见过的严肃认真,“三殿下出事后,皇后所生的大皇子虽未被立太子,可他的根基稳固如山,无人能抗,他俨然已是大肃的储君,如无意外,等皇上驾崩后,他就是大肃的下一任君王。而你的三殿下,就永远永远只能在荒废的诚王府内做一个不见天日的囚徒,他的脑袋永远都在别人的刀口上,他将一直活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被赐死的战战兢兢惶恐不安里,等着皇后的儿子给他留一条命,给他一口饭吃。”
见陈才人白了脸,很满意的点头,她放柔了语气又道,“所以,咱们需要给皇后的儿子制造一个意外,这样,你的儿子才会有翻身的可能!”
陈才人脸更白了。两只手微微的抖动着,然而人却冷静了,她缓缓来到桌前坐下,冷笑着看,“我竟不知道我身边还有这样厉害的人物,都说那林荞火烧藤甲兵,水淹两万瑞王军,今日瞧来,你竟半点不输她呢!”
却似听不出陈才人话里的讥讽,她摇头,“我没有那上阵杀敌的本事,我只是比你聪明点,比你冷静点而已。”
这样的话说出来,实实是把自己的主子给踩在了泥里,她看着陈才人,眼眸闪着异常的炽热的光,“你忘了当年皇上是怎么宠那四皇子的吗?”
到底事关儿子,陈才人便也不再跟冷嘲热讽,她点点头,“当年的四皇子可是皇上心肝儿上的肉尖尖,若不是周妃被禁入西凉殿,那太子之位必定是四”
说到这儿,陈才人突然就顿住了,她猛的抬头去看,“你的意思是?”
点头,“对,如今周妃已有复宠的迹象,只要她重新夺得皇上的欢心,那么她的儿子就又会在皇上的心上挂着,如此,皇后的儿子再想做储君,就得先越过周妃所生的四皇子。”
陈才人看着的脸,却道,“可是如果周妃复了宠,皇上也重新喜欢了四皇子,那太子之位也不过是由大皇子换成了四皇子而已,我的儿子还是在那诚王府里关着。”
就生气了,“你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明知故问?等皇上为四皇子而解决了根基深厚的大皇子,咱们再把没什么根基的四皇子给除掉,那时候,其他的皇子年纪都小,皇上除了你的三皇子,他还能指望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