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儿赶紧点头,“刚刚确实说话了的,叫着坠儿姐姐的名字边叫边哭来着,好容易被宁妈妈给哄好了。”
慕容琰沉?了,其实梁万成早跟他提醒过多次,倒欲速则不达,太心急,反而会吓到林荞。
有时候他真的就觉得自己撑不下去了,看着林荞无声无息只比死人多一口气的样子,他就觉得好绝望,那一刻,他真的就有些恨慕容弈,你再大的仇再多的恨,为什么要拉进林荞?
你为什么要让她亲眼看着你跳下悬崖?
你不知道她爱你吗?
你有没有想过她能不能受得了?
你太残忍!
但后来,三宝来求见他,给了他一封慕容弈的信。
信的开头便是一句“大哥,不要恨我,”只这一句,慕容琰的眼泪便落了下来,待他强忍眼泪看到最后时,已是心如刀绞。
慕容弈在信上说,他孤寂深宫多年,除母妃大哥外,再无亲人,而林荞,是这些年来除母妃和大哥外,唯一令他感到温暖的人,她不矫揉造作,也不贪墨富贵,她有勇气有谋略,可是她的心胸更是宽广豁达,和她在一起,他不用担心被算计被欺骗,他很安心!
但是没有办法,他终究还是决定辜负这个女孩子,去走那条没有回头路的路,他发现大哥也喜欢林荞后,他真的很欢喜,因为他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林荞。
如今有大哥这个后盾在,他便不用再担心若自己失败了,林荞会无所归依!
龙隐山一约,他会带着林荞去,他会用林荞来作为威胁,以此,断了林荞对他的念头!
哀大不是心死,最大的哀伤,是心不死!
所以,他要让林荞觉得他是个卑鄙小人,从此断了对他的情意,如此,她方才能腾出心来。接纳大哥!
在信的最后,他请求若他死后,将他葬于无根山庄,因为那里是他母亲待过的地方,也是他和林荞最后相守的地方。
他还请求慕容琰不要给他立碑,不要让人知道那个坟墓里埋着的人是他,就让他一个人安静的呆在那里,笑看风来雨去,云卷云舒,看着他最亲的哥哥和他最爱的女孩子幸幸福福……
在信的最后,慕容弈依旧是那一句,“照顾阿荞!”
看着那封信,慕容琰才明白。在龙隐山上,慕容弈当着嘉和帝的面对他的字字嘲笑,其实每一句都是在为他打抱不平,每一个字都是在替他控诉嘉和帝的偏心!
其实老四一直都是他的那个四弟,他从来就没有变过!
而老四对林荞之用情,比他更甚,他只想要将林荞留在身边,其他的不管不顾;而慕容弈才是真正肯为了林荞的长远幸福而打算的人。
看着最后这“照顾阿荞”四字,慕容琰第一次觉得惭愧汗颜!
难怪林荞对慕容弈用情如此之深!
他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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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琰来后不久,老梁拖着那把老骨头也喘吁吁的到了,先给坠儿瞧了伤,再给林荞把了脉,就向慕容琰道喜。“今天这个事儿虽吓人,但歪打正着,正好戳中了林姑娘的心,激得她把自己从那个封闭的世界里放了出来,虽只是叫了一两声,可有了这开头,到林姑娘好起来就不远了。”
“是吗?你说的是真的?”慕容琰看着在自己怀里无声无息的女孩子,有些喜,又有些疑。
“真的,”梁万成将脑袋点成了小鸡吃米,第一次这么有信心。
慕容琰终于高兴了些,他摸摸林荞已经冰凉的脸,就抱起她送进宁母的房里。看着大家伺候林荞睡安稳了,这才出来问,“到底怎么回事儿?”
大家一听,哎哟喂我的爷,您终于想起来问问咋回事了啊?
宁劲远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慕容琰听到坠儿是为护林荞而受的伤,而林荞也正是因此才开了口,他便点头,唤来张总管,“赏坠儿五千两白银,赐封为五品县君。”
大肃的命妇和唐朝一样,一品为国夫人,三品以上为郡夫人,四品为郡君,五品则是县君,五品以下倒是可以随便叫比如县官夫人等,但不算诰命封诰。
他这一大高兴就狮子大开口,倒把宁劲远吓一跳,赶忙阻拦,“皇上不可,小人不过是小小的侍卫总管,妻子却被封了县君,恐会引人起疑,”他指一指那六具尸体,“现如今家里已经来了刺客,明显就是冲着林姑娘来的,小人以为……林姑娘行踪已露,还是将她送进别苑的好。”
说到这儿,宁劲远扑通跪下,“小人未能保护好林姑娘,请皇上责罚。”
慕容琰?着脸看着那六具尸体,也不叫宁劲远起来,他围着那尸体转了两圈后,才冷面含霜的向垂手而立的暗卫等人道,“为什么不是远远的就解决了他们?居然让他们进了院子,还伤了人?你们该当何罪?”
暗卫们哗啦啦就跪了一地,为首的忙回,“回皇上,是章总管吩咐说不得引起别人的怀疑注意,让小的们不要轻举妄动,小的们就想着这几个可能只是出来偷东西的普通小毛贼,这才没有早早动手。”
慕容琰虽怒,却也知道章寒的想法不是没有道理,林荞如今身份尴尬,若是太招摇,让朝臣和后宫知道了,不定闹腾成什么样子?
点点头,慕容琰缓和了语气,“也罢,你们下次谨慎些,不管是干什么的,靠近宁宅三米以内的就全解决掉。”说到这儿,他一指这六具尸体,“悄悄的去查一查这六个人的身份,然后将这尸首用化尸粉全化了,别留下痕迹。”
暗卫首领便领旨而去。
宁劲远却拧着眉头,“皇上,您……您不带林姑娘回别苑吗?”
慕容琰看看天边已显了鱼肚白,他冲宁劲远点点头,“阿荞才来到你家不久,就开了口,所以还是留在这里的好,你回头照样当差,切莫露了痕迹。你夫人的县君且先放一放,等朕带阿荞入宫了,朕连你的母亲一起封。”
宁劲远惶恐万分,“皇上,这万万当不得,小人的母亲和妻子并无大功,当不得这等皇恩浩荡。”
慕容琰边大步出门边道,“阿荞除了你们已无家人,你们就是她的娘家,有什么当不得,再啰嗦便是矫情!”说罢,慕容琰扶了张总管的手跳上马,扬鞭而去,留下已跪得腿麻的宁劲远目瞪口呆。
梁万成收拾了药箱慢悠悠出来。双手扶起宁劲远,笑道,“宁总管,林姑娘和你是从小儿就一起的,龙隐山上又是你抢回的林姑娘这条命,皇上这是拿你当林姑娘的亲兄长看了,恭喜,恭喜啊!”
梁万成是知道慕容琰和林荞已肌肤相亲了的,所以他知道这林荞回宫侍驾只是早晚的事儿,以慕容琰对林荞的这份看重,林荞一旦回宫必定宠冠六宫,宁劲远若成了林荞的娘家哥哥,那还不飞?腾达富贵荣华?
想到这儿,梁万成就后悔,早知道如此,当日往祈宁山去的路上,他就该收了这丫头做个义女,那他梁万成以后在后宫前朝岂不是就可以横着走?
到时看那些皇亲贵戚,谁还敢拿他这太医院的院首当自己家的家庭医生般呼来喝去?
一念至此,老梁同志不禁顿足捶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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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儿醒来的时候,床前坐着两个人,林荞,宁劲远。
见她醒了,林荞眼前一亮,宁劲远已经跳了起来,欢喜的叫,“坠儿,你醒了?你现在怎么样?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饿不?”说到这儿,他又小心翼翼的去摸坠儿的肚子,“你……你这里难受不难受?”
虽然那大夫和梁万成都告诉他胎儿无恙,他还是紧张。
坠儿看着宁劲远,眼里就有些发热,嫁过来小半年了,丈夫待她虽然很好,却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紧张她的,这让坠儿觉得很暖心。
轻轻摇头,坠儿眼里亮晶晶的向宁劲远笑,“我没事。”
她转头去看林荞,“林姐姐,你怎么在这里?我屋子里冷,快别在这儿坐着了。”
宁劲远握着坠儿的手笑,“她开口说话了呢。”
虽然又不说话了。
“真的,林姐姐真的开口说话了?”坠儿又惊又喜,下意识就要坐起来,不想却牵动背上的伤,疼得她啊一声叫,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
宁劲远就慌了,“咋了咋了你咋了?”
边上的秋菊实在看不下去了,过来使劲一扒拉宁劲远,“宁大哥,你还是出去瞧瞧那药熬好了没有?”
宁劲远摸一摸头,这伺候人的活儿他确实不在行,只头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
秋菊小心的将坠儿扶起来,拿来软枕给她靠着,这才将她昏迷后的情形说给她听,坠儿听到林荞是看到自己昏迷后,情急开的口,她眼泪汪汪的去拉林荞的手,“好姐姐,你一直都这么的疼我。”
秋菊叹了口气,将盆里的炭火拨了拨,又将炭盆朝林荞跟前挪了挪,才道,“皇上知道你为救林姑娘命都不要,赏了你五千两银子,还要封你做县君呢。”
“真的?”坠儿惊喜,县君耶,等她带了宁劲远回娘家后,爹娘该多高兴啊!
她感激的回头看着林荞,之前在长乐宫时,她只是个粗使小宫女,三不五时的就被珍珠几个大宫女欺负,她每每躲起来哭,都是林荞来安慰她,那时她动不动就被珍珠罚跪不许吃东西,也是林荞偷了东西来给她吃,再后来惠贵妃倒了霉,珍珠等人重又投了新主子,林荞一跃成了郑雪梅跟前的大宫女,虽郑雪梅的位份低了,可是从那时候起,她坠儿的日子就开始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