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林荞直接被带进了宫。
有了王妃偷藏林荞的前车之鉴,傅廷琛是绝对不肯再把林荞放到他母亲的眼皮子下了。
万幽宫,是大鲁储君所居的太子东宫,现在归傅廷琛住。
林荞被安排在万幽宫清楦阁内,离东宫主殿乾月殿最近,近到林荞在屋子里打个喷嚏,傅廷琛都能听得到。
将她放得这么近,不外乎是为了盯紧她,林荞对傅廷琛这个心理就觉得很鄙视,堂堂大鲁太子,看个女人都这么费劲儿,还战神呢!
傅廷琛是知道林荞本可以跟着大肃的人走的,她却以刀抵喉,以死相逼大肃的人放弃,他心里就有些唏嘘,林荞看起来没心没肺,但其实脾气最是倔强,她真不愿意做什么时,就谁也勉强不了她。
来到清楦阁,林荞正靠在窗下歪着头看雪,手里抱着的暖炉有些倾斜,眼看着那暖炉就要滚下来了。
傅廷琛心里一跳,赶紧过去将暖炉抓过来,回头阴霾的看了眼在屋内伺候的两个宫女,两个宫女顿时一激灵,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哆哆嗦嗦的叫,“太子殿下!”
战战兢兢,却是莫名其妙。
傅廷琛缓缓将手炉放在桌上,也不看她俩,转头向林荞柔声问,“想什么这么专心?也不怕手炉摔下来烫着自己?”
两个宫女这才知道自己的失误在哪里,脸儿便都白了。
林荞没了暖炉,便将两只爪子以标准“农民揣”的姿势揣进了袖子里,看着傅廷琛笑,开口却道,“芫儿姐姐不嫁你了,你是不是很高兴?”
傅廷琛的脸就黑了,语气一冷,“别提她。”
林荞轻轻摇头,十分惋惜的道,“云姐姐那样的奇女子,你居然一点儿也不珍惜,当真是因为得到的太容易么?”
“奇女子?”傅廷琛哭笑不得,那明明就是个疯子好吗!
林荞又将头转向窗外,外面的雪已经小了很多,只剩了些零星的雪粒子在飘,但墙角一株红梅开得正好,梅蕊间堆着点点残雪,像极了大肃永寿宫里的那一棵。
花很美,雪也很美,唯独缺了一个白衣似雪的人!
……
回到那一刹那
岁月无声也让人害怕
枯藤长出枝桠
原来时光已翩然轻擦
梦中楼上月下
站着眉目依旧的你啊
拂去衣上雪花
并肩看天地浩大
……
“梦中楼上月下,站着眉目依旧的你啊……”林荞脑子里浮现出这句歌词,不觉就轻轻的自齿间轻哼了出来,慕容弈,若是泉下有知,你怎不来和我魂梦与共?
“阿荞,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回大鲁?”
看着林荞清瘦的侧影,傅廷琛从心底里泛起顾极细又极密的情愫,慢慢的蔓延至他的四肢百骸,他握了握拳,强忍着不去触碰她,却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不知道啊,”林荞笑,“你……是想杀了我给大鲁那两万多人马报仇?”
傅廷琛心里就一梗,皱眉道,“我若想杀你报仇,还须费这么大劲把你带回大鲁?”
林荞一想,也是,真要是为了报仇,他只须砍了她的人头拎回来也就行了。
“那……就是为了钳制慕容琰?”林荞就笑得凉凉的,“太子殿下,就算四殿下在龙隐山上说慕容琰喜欢我是真的,难道你觉得他能喜欢我喜欢到被人钳制的地步?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宫女,皇子王孙们吃惯了山珍海味,见到我这小咸菜就也觉得爽口,可谁会为了吃咸菜,而放弃那些山珍海味再也不碰呢?”
傅廷琛眉头就皱得更紧,“那——弈弟呢?”
林荞的身子就一颤,她怔了半晌,眼角就慢慢的洇出泪来,却依旧是笑,“他……不也是走得义无反顾,不肯为我留下?”
“所以你觉得……他和慕容琰一样,并不是真心爱你?”傅廷琛心里生刺,这样的话就脱口而出,然话才一出口,他就开始后悔,后悔不该在她的伤口上再戳一刀。
林荞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将桌上白瓷瓶里养着的一枝红梅拽过来嗅了嗅,才道,“他自然是真心待我的,可是人有时候会一厢情愿的以为给了对方最好的,却不知……对方要的并不是他给的那些!就比如:我想要的只是哪怕粗茶淡饭也要一生相守,而他——却让慕容琰照顾我,留下了我他自己走!”
“所以你不想留在大肃,即便是慕容琰派人来接你,你也不愿意再回去?”傅廷琛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