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次之后,薛宝荆就再也不敢踏入“牡丹阁”。
她希望能在自己生活的院子里种植扶桑花,却被母亲告知妾室之阁院不得与正房再栽种相同的植物。
薛宝荆没有权利在她的院子里种植扶桑花,她便经常到司农书阁后,在远处遥遥的望着扶桑花。
明艳的扶桑在风中摇曳的样子很美,同时也让她想起了她的屈辱,想起了她的无能!
她的面色不禁一沉,碧棕的双眸里蒙上了一层水雾。
就在此时,她的眼前出现了一朵深红重瓣似牡丹的花儿,极研极艳,正是——扶桑花。
她不禁顺拿着扶桑花的手向左看去,只见一位乌冠棕眉,丹凤如电,身材修长的健硕青年。
他的眼光干脆单纯地落在薛宝荆的身上,耿直地笑了笑,有力地说道:“我看你一直望着那边的扶桑花,就顺手帮你摘了一朵。”
薛宝荆心想,他身穿甲胄,应有军衔,入大司农府,却敢不顾规矩摘花,自有如此行事的底气。
她虽说责难之辞,却无责难语气,而是一派疑问道:“你官拜何职,竟敢私摘大司农府的花?”
周穆显眯着丹凤眼,拱手作揖,笑着说道:“碧青草从之间,粉衣佳人远眺前方,眼下落寞朦胧,泫然欲泣,任谁见了都不忍心。”
“我区区偏将军,私摘槿花只是不想有人在我面前落泪,还望小姐不要告发在下。”
薛宝荆不禁想,谁说任谁见了都不忍心,只有你不忍心。
而且,司农府的风景她看了十数年了,直到今日才有所滋味。
她从周穆显的手中轻轻接过扶桑花,含笑浅嗅,无不欢喜。
“既然小姐已心悦,我的目的已达到,在下也还有事,就不多做停留了,告辞。”
薛宝荆欲伸手挽留,话还没说出口,周穆显就已走远。
薛宝荆的凤眼中映着那位青年人伟岸的背影,手中拂过那枝透出无香之香的扶桑花,粉唇微启道:“今日,有人比这朵花更迷人啊!”
“你想要嫁给偏将军周穆显?”
薛宝荆的父亲薛金承捻珠阖目,鹤氅垂坐,宛如仙山上的南极仙翁。
她在那位偏将军离开之后就派人去打听了,当日只有一支禁军队伍来与大司农商谈军饷发放之事。
位及偏将军之人,便是周穆显。
薛宝荆粉裙依依,端庄地跪在地上,无处不显得柔弱,但她眼神坚定,语调中带有这不容拒绝的坚持。
“是”。
“女儿从未求过父亲什么事情,唯有这件事情女儿求父亲一定要答应。”
薛金承言简意赅地说道:“你向来谨慎本分,只要你能如实回答为父的疑问,为父向你保证,会认真对待你的请求。”
薛宝荆墨髻端颜,抿嘴点头。
“第一,说明你要嫁给他的理由,第二,他未曾上门提亲,你要如何嫁给他?”
薛宝荆心底暗想,她身为大司农府的庶女,不会是薛金承最佳的政治筹码,也不会成为别人欲得薛金承襄助的最佳筹码。
与其与注重尊卑之别,嫡庶之分的传统士族联姻,如同她母亲一般为人妾室,在正房面前忍气吞声,不如选择不尊嫡,更看中个人能力的后起寒族,伴其打拼,更添恩义,她亦相信周穆显不会止步于偏将军的位置。
他是龙非池中物,总有一天将九天冲霄!
想到此处,薛宝荆缓缓开口说道:“据我所知,偏将军战功赫赫,在短时间内不断升迁,给太后娘娘造成了颇多压力。”
薛金承眯着眼睛,不置可否地望着薛宝荆。
他拖着长长的白胡子,若有所思地说道:“后起寒族确实让旧有贵族感到威胁了,他们没少在明太后面前发牢骚。”
薛宝荆正面直视薛金诚,怀抱着壮士断腕的决心,正色厉言道:“所以,我希望父亲劝太后娘娘给女儿与周穆显赐婚,让我去监视偏将军,使太后娘娘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