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伶墨锁眉沉眸,身形未动,脚步未挪。
见周伶墨这般强硬坚持,小朴好言相劝,动之以理,晓之以情。
“夜雨惊寒,伶墨少爷又是千金之躯……”
“倘若伶墨少爷先倒下,在那之后,还有谁能照顾表小姐,照顾三夫人呢?”
“伶墨少爷不为自己保重身体,也应为表小姐与三夫人保重身体,所以……我劝伶墨少爷还是回到‘洛香阁’吧!”
周伶墨的眼神不见一丝迟疑,唯有坚持,坚持相信他将迎来云散月初。
“小朴,谢谢你善意的劝告,但……我今日主要的目的……”
“不变!”
他在账房小朴惊异地目光之中,稳步走下石阶。
随后,双膝重重跪地,周围水花四贱。
与此同时,他手中伞柄亦滑落一旁,污渍染溅翩伞影,白衣为母落黄尘。
周伶墨紧攥双手,朝着厅内喊道:“我的母亲秦旖柔是被人污蔑构陷,请父亲重新调查许夫人中毒一案!”
“若父亲不答应此事,我便在此长跪不起!”
里屋尚未有所回应,账房小朴摇头的同时亦感心急,他拿了一旁的纸伞,迅速地行至周伶墨的身边。
他将油纸伞撑在周伶墨的头上,神色焦急地说道:“少爷万万不可如此行事!”
见周伶墨不为所动,小朴思考着从其它方面找寻突破口。
“小朴冒昧请问少爷,你如此行事……是打算使用苦肉计来威胁将军吗?”
“那……不用我多言,少爷也应该知晓,将军向来不接受任何人的任何威胁!”
周伶墨轻轻地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想过要威胁父亲……”
“我只是不相信我的母亲会下毒害人,也不相信我的父亲会对我的母亲……无情。”
“我只希望,他能……看在我诚心诚意为母亲伸冤的份上,再将许夫人一案重新调查一次。”
“不管父亲如何看我,我都会将此事继续做下去!”
撑着油纸伞的小朴不由叹气道:“罢了,我去屋内向将军禀报一声。”
说完此话,他便匆匆走入屋内。
解眉苑中的满室昏光,似在低吟浅祭伊人逝去的风华。
将军坐于右厅书桌旁,凝视着许眉君的画像,他的双眸,似已历经百年沧桑,难留遗梦。
还未等小朴开口,将军率先沉声道:“你进来做什么?他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小朴对将军的悲伤同样动容,但亦不忍周伶墨继续跪于雨中。
他深呼一口气,沉声说道:“因为,我觉的有些话,还是有必要当面告知将军。”
“伶墨少爷是不可多得的孝子……他跪在雨中,是真心诚意的希望将军能重新调查许眉君之案,他相信他之母亲的清白……”
将军抬了抬眉,他的视线却一瞬都没有离开许眉君的画像。
“是吗?他难道不是认为我必然心疼他,不忍他如此行事,故而,想要以此威胁我吗?”
听见将军对周伶墨的误解之言,小朴不由想为他辩解,“不是这……”
“不必说了!”
将军冷然打断小朴的陈情。
“这……”小朴面色为难,有口难言。
“男子汉大丈夫淋点雨算什么,我像他那个年纪的时候,曾在荒山上淋了三天三夜的雨,之后,捕到一只野猪,痛饮它的血!”
“他要跪,那就让他跪!”
“跪得清醒了!他自当能明白,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